我剖腹产的，第一天，第二天都是光着的，插着导尿管，但需要换护理垫，我又动不了，所以只能厚脸皮不要脸了直接是我妈，我婆婆，我老公一起帮我换的。换的时候我眼睛都不敢睁，就盯着天花板，感觉浑身不自在。我妈先伸手轻轻托着我腰，说“慢点儿挪，别扯着伤口”。 术后第二天清晨，病房里的光刚漫过窗户沿。 我还躺在床上，没穿裤子——导尿管还插着，身子挪不开，护理垫该换了。 喊护士进来？按铃的手悬在半空又放下，还是张了嘴喊了声妈。 门帘“哗啦”一声被掀开，我妈、婆婆、老公都进来了。 我赶紧闭上眼睛，眼皮却抖得厉害，只能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那块水渍——昨天输液时滴上去的，像片模糊的云。 “该换垫子了。”老公的声音在左边，有点闷，像是没敢大声说。 我妈先伸手托住我腰，指尖带着点凉，轻轻往上抬了抬，另一只手理了理我后腰的衣服角。 “慢点儿挪，别扯着伤口。”她说话时气音很轻，热气扑在我耳后。 婆婆站在床尾，没说话，手里捏着干净的护理垫，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的。 老公蹲在床边，手搭在我膝盖上，没敢用力，就那么虚虚地放着，像是怕碰碎了啥。 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晃，叠在一起，又分开。 我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，脚趾蜷得发疼——长这么大，啥时候这么“光溜溜”地被人围着过？ 那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，想啥呢？想小时候妈给我换尿布，是不是也这么小心？想婆婆平时连我穿啥衣服都少问，这会儿咋一句话不说？ 腰被往上抬了抬，身下的旧垫子抽走了，一股凉气钻进来，我哆嗦了一下。 “冷？”老公突然开口，声音比刚才清楚点，“我把被子往下拉点？” “别，”我妈打断他，“换完再盖，省得碰着管子。” 新垫子铺上来，糙糙的，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——后来才知道是婆婆早上拿到窗边晒了会儿。 身子慢慢放平，我妈用手背蹭了蹭我额头的汗，“好了，歇会儿吧。” 他们三个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，塑料袋窸窸窣窣响。 我还是盯着天花板，那块水渍好像清楚点了，像片云，也像我妈刚才托着我腰的手心。 原来尴尬这东西，碰上心疼，就没那么扎人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