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0年,汪伪政权成立,被日本人强占的《新中国报》成了汪精卫的喉舌。然而,汪精卫做梦也想不到,这家报社的社长和主编都是地下党员。 上海沦陷那会儿,日军把不少报纸强行接管过去,《新中国报》就是其中一家。原本这报纸是民间办的,发行量不算小,日军一看位置好,直接派宪兵把门封了,逼着留下的人继续出报,但内容得改成宣传日军怎么英明、大东亚共荣圈怎么美好那一套。很多老编辑一看这架势,宁可丢饭碗也不干,卷铺盖就跑了。可报社里偏偏有两个家伙特别“配合”,一个是社长袁殊,一个后来升上去的主编,本来是记者出身的年轻人。这俩人表面上对日伪指令执行得飞快,日军和汪伪那边都觉得他们是可靠的自己人,用着顺手。 袁殊这人来头大,早年家境还行,后来败落了,十几岁就在上海印刷厂干活,沾一手油墨味儿,后头靠自学和机遇读了点书,二十年代末去日本待过,学新闻,顺便日语练得溜。回国后办过小报,接触左翼圈子,三十年代初就进了中共情报系统,同时又通过亲戚关系混进国民党中统,还跟日本领事馆的人搭上线,岩井英一那家伙对他印象特别好。抗战打起来前,他已经同时挂着中统、军统、日方、青帮好几层身份,潘汉年直接管着他。上海一沦陷,日军找人管报纸,袁殊靠岩井的关系顺势接手《新中国报》,成了社长。报社大楼在租界边上,日军宪兵三天两头来转悠,检查版面,袁殊坐在办公室里点头哈腰,桌上堆满日方塞来的宣传稿,实际他把能套出来的日军调动、补给线路啥的,都通过秘密渠道往外送。 那个年轻人叫叶文津,广东人,早年家底厚实,北京读过大学,后来去日本留学,认识不少日本政界和外交圈的人。1937年入党,上级一看他日语好、人脉广,就安排他先当记者掩护,进《新中国报》干活。叶文津到报社没多久,就表现得特别积极,稿子改得飞快,该删的抗日内容全删,该加的日军宣传全加,日方一看这小伙子靠谱,袁殊又在旁边使劲推荐,说他脑子活、办事牢靠,没几个月就把他提成主编。俩人一里一外配合默契,报社表面上天天出汪伪的喉舌报纸,登汪精卫讲话、吹“和平反共”,汪伪那边还觉得这报纸办得不错,1940年伪政权一挂牌,就正式指定它做宣传工具。 其实这报纸从头到尾就是个情报站。袁殊和叶文津每天上班,翻日方送来的材料,顺手记下有价值的东西,比如日军在华东的部队番号、后勤船期、仓库位置啥的,晚上就想办法传出去。叶文津留学时留下的日本同学多,他借着拉关系、办报纸扩版的名义,去日本领事馆要钱,日本那边见他这么卖力,随手就批几千块现大洋。钱到手,叶文津不声不响换成金条或者紧缺物资,找可靠的交通员运到苏北新四军根据地。汪精卫听说《新中国报》办得红火,还专门把叶文津调进上海伪政权机关当科长,这下子他活动空间更大了,白天在办公室签文件,晚上拉着日本军官和老同学吃喝,套出军火仓库和运输线路,然后组织小队,用伪政权发的通行证掩护,一车车粮食、药品、弹药往根据地送。 整个抗战下来,叶文津经手转过去的物资数量不小,日本投降那会儿,他又买通残留的日军军官,把上海周边仓库里剩下的武器弹药全拉走,够新四军用好几年。汪精卫到死都以为这报纸和这帮人是他的铁杆宣传队,压根不知道自己养了一窝地下党,把情报和物资源源不断往抗日武装送。 袁殊这人身份最复杂,五层皮裹着,潘汉年管他管了十几年,在岩井公馆里甚至安了电台,直接跟延安联系,提供过苏德开战前日本战略动向、英法慕尼黑阴谋、日军清乡时间表一大堆战略级情报,新四军好几次靠这些提前转移,避免了损失。叶文津这边更偏物资支援,但情报也没少送。俩人配合,把汪伪的喉舌报纸变成抗日情报中转站,这事儿在当时情报史上都算绝活。 抗战赢了,袁殊先去解放区,后调中央情报部门管日美方向。叶文津去了香港,继续做统战和情报,1951年卖掉家产捐了十几万美金给国家,然后全家回内地。回国后俩人都低调得很,知道的人少。五十年代潘汉年出事,牵连一大片,袁殊判了12年,叶文津20年,后来还继续关着劳动。八十年代初平反,袁殊1982年恢复党籍,1987年去世。叶文津平反没几个月,也因病走了。 这事儿现在看,汪伪那边报纸办得热热闹闹,实际上帮了抗日大忙。情报工作就是这样,表面风光无限,背地里刀尖舔血,赢了没人知道,输了一辈子翻不了身。袁殊和叶文津这俩人,一辈子就干了这一件事,把汉奸报纸办成了抗日情报站,汪精卫到死都没醒过味来。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,一张报纸,两种用法,全看谁在后面使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