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，读高一的儿子一本正经地问我，想不想当奶奶了，他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。我手里的

今天，读高一的儿子一本正经地问我，想不想当奶奶了，他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。我手里的筷子“当啷”掉在桌上，盯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半天没说话，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，高一就敢琢磨这事。我强装镇定问他“儿媳妇在哪呢”，他咧嘴笑，说隔壁班有个女生总借他橡皮。 晚饭的红烧排骨刚端上桌，儿子扒拉着米饭，突然抬头：“妈，你想不想当奶奶？” 我手里的竹筷“当啷”砸在碗边，排骨汤溅出一小朵油花，在桌布上洇出浅黄的印子——那是上周刚换的新桌布，他爸说耐脏，现在看来，还没熬过青春期的一句话。 “你武侠小说看多了？”我捡筷子时声音有点抖，“高一就琢磨这个？” 他咧嘴笑，虎牙尖刚冒头：“不是武侠，是隔壁班林晓雨，总借我橡皮。” 我盯着他刚长出绒毛的下巴，想起自己高一那年，也曾因为后座男生借走半块橡皮，偷偷在日记本里写了三行“他是不是喜欢我”——原来这代孩子的“喜欢”，和我们当年没什么两样，都藏在一块橡皮的边角里。 “她为啥总借你的？”我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，装作漫不经心。 “她说我的橡皮擦得干净，不像她的，一擦就掉渣。”他扒拉着排骨，“昨天她还说，我转笔的时候，橡皮上的小熊会转圈圈——妈，你说，这算哪门子的‘儿媳妇’呢？” 我突然笑出声。原来我刚才那阵心跳加速，全是自己吓自己：他哪里懂什么儿媳妇，他只是觉得“被需要”是件特别了不起的事，像游戏里攒够了金币，急着向NPC兑换奖励。 那块橡皮我见过，是开学时我在文具店挑的，蓝色小熊图案，边角已经被他啃出浅浅的牙印——他从小就有这毛病，思考时爱啃橡皮，为此没少挨我骂，可林晓雨居然说“擦得干净”。 “那橡皮……还能要不？”我故意逗他。 他立刻捂住书包：“当然要！她今天还说谢谢我，声音软软的，像棉花糖。” 我没再说什么，只是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又夹给他一块。青春期的喜欢，原来可以这么简单，简单到一块啃过的橡皮，就能撑起整个世界的雀跃——我们当年，不也是这样吗？把“借橡皮”当成天大的秘密，把“说谢谢”当成最珍贵的情话。 晚上给他收拾书包时，我在笔袋里摸出那块蓝色小熊橡皮，边角果然缺了一块，上面还沾着铅笔末的灰，像撒了把星星。我突然想起白天他亮晶晶的眼睛，那里面哪有什么“儿媳妇”，只有一个少年对“被需要”的骄傲，对“被喜欢”的懵懂期待。 第二天早上，我在他笔袋里塞了块新橡皮，粉色兔子的，比蓝色小熊更软和——我没告诉他，这是我特意绕到文具店挑的，就像没告诉他，我昨晚翻出了高中日记本，里面那半块被借走的橡皮，至今夹在第37页。 现在他每天放学回来，都会跟我说林晓雨今天借橡皮时说了什么，有时是“你的橡皮好香”，有时是“明天考试借我抄下选择题呗”——我从不戳破，只是笑着听，心里却比谁都清楚：所谓的“儿媳妇”，不过是一个高一男孩，第一次尝到“被人惦记”的甜，急着和全世界分享罢了。 你说，我们当年，是不是也这样让爸妈哭笑不得过？ 至少现在，那块粉色兔子橡皮还好好躺在他笔袋里，边角没再缺一块，倒是多了几道浅浅的铅笔印——大概是林晓雨擦错题时，不小心蹭上去的吧。 而我，再也不会让筷子“当啷”掉在桌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