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绍兴人王某与徐某，在河南某个城内躲避张献忠、李自成乱军。沿途尸骸遍地，夜里撞见两名李军士兵，自忖难逃一死，便躲入城内尸堆中，企图等乱军离开后再跑出来。 腐臭与血腥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，两人将身体埋进层层叠叠的尸身之间，连呼吸都快要停止。 他们能清晰听到不远处乱兵的呼喝声渐渐远去，心中稍稍安定，只盼着漫漫长夜快点过去。 半夜忽见灯火通明自城头而下，如长龙般蜿蜒移动，他们怀疑是贼兵巡夜，心脏骤然缩紧，不禁瑟瑟发抖。 待人群走到近前，甲胄铿锵之声与仪仗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，才看清是城隍爷的仪仗——青面獠牙的鬼卒开路，手持锁链与哭丧棒，森然可怖。 二人屏息伏地，连眼皮都不敢抬起，忽闻随从鬼吏尖声道：“有生人气息。” 又听一威严吏声高呼：“一个北门货，一个不在数！” 城隍队伍带着一阵阴风渐远，两人仍然不敢动，四肢早已麻木僵硬，就这样一直躲到了天色微明。 次日，城中贼兵尽数出城劫掠，街道上空无一人，二人趁机从尸堆里艰难爬出，满身污秽，狼狈不堪。 两人对视一眼，昨夜城隍鬼吏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，“北门货”三个字让他们不寒而栗，所以不约而同地避开北门，朝着南门的方向狂奔。 顺利从南门逃出城外，一路不敢停歇，傍晚时分终于抵达另一座城池，远远望去城门完好，似乎尚未遭兵灾。 正当两人欢欣鼓舞，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，正要入城休息之时，却见城门口隐约有乱兵身影晃动——这座城也被乱兵占领了！ 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，由于慌不择路，他们此刻站立的位置，恰好就是这座城的北门。 “北门货”的谶语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，两人拔腿就跑。 不料城楼士兵见状，以为是对方派来的细作，顿时乱箭齐发。 王某本就跑得快，此刻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，身形灵活，左躲右闪，竟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箭矢。 徐某就惨了，他本就体力不支，又惊惶失措，奔跑中一个趔趄，当场被射成了刺猬，惨叫都来不及发出。 王某回头看到徐某的惨状，悲痛欲绝，却不敢停留，只能咬紧牙关，拼命向南逃去。 他一路狂奔，直到再也跑不动，瘫倒在荒野之中，望着天边残阳，心中一片茫然：城隍爷说徐某是“北门货”，果然应验；可自己这个“不在数”，难道就真的能一直躲过死劫吗？ ——这世间的生死定数，有时竟如此诡异难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