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10月，锦州解放，解放军抓住了正在处理财产的张作相，将其押到了军营里，等待上级发落，岂料林彪得知该情况后，勃然大怒，不仅亲自登门致歉，还派人一直把他送到天津芦台火车站。 张作相被带走的时候，并没有表现出慌乱。他已经年过六旬，自认多年已脱离政坛，不至于惹上大事，只是心里始终犯嘀咕：这一回，不会是又误会了吧？ 这位曾担任吉林省主席、东北政务重臣的老军阀，早在1928年东北易帜之前就已经退居二线。那年张作霖被炸身亡，张学良接手，他是张作相从年轻时候看着长大的。 眼见张学良选择与南京政府接轨，张作相力劝放弃抵抗，避免东北再度兵戎相见。 他在吉林主持过局势，在天津也隐居多年，书画为伴，远离政治，战事一响，他也只是收拾点旧物书画，准备搬离锦州。 可解放军的年轻战士不认得他，看到屋里满是古董文书，还以为是在转移重要资产。于是误以为是旧军官企图潜逃，干脆一起带走。 张作相没有辩解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我姓张，张作相。” 等消息送到林彪那里，林彪正忙着部署辽西的收尾工作，听完报告，眉头顿时紧皱。 他虽然年纪轻，但深知张作相是谁，当年奉系在东北如日中天时，张作相就是军政要角之一，资历不在他之下，若不是早早退出政坛，如今恐怕也不止是一个老百姓身份。 “他不是敌人，”林彪将手里的地图拍在桌上，“这是污辱人。” 第二天清早，林彪穿了整齐的军装，特地在锦州设的前线指挥部等着张作相被请来。他没有坐在上座，也没让人通报身份，而是起身迎了上去。 “我们搞错了，非常抱歉。” 张作相盯着他看了一眼，微微点头：“战时多误会，讲清楚就好。” 他这番话没多说什么，倒让林彪更觉内疚。于是他亲自安排了专人护送张作相回天津，还特批沿途不得拦查。 火车启动前，张作相站在车门边，看着身后的战士列队敬礼。他没说话，只是在心里想起了1928年的那个冬天。那年他陪着张学良在沈阳商讨易帜，曾说：“我们是东北人，不能让东北人成为牺牲品。” 世事变迁，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，政权换了好几茬，他的原则倒从未变过：不做汉奸，不站错队，不惹事，也不怕事。 更早些年，他拒绝过伪满洲国的高官邀请，还写信骂那些投靠日军的旧同僚“人面兽心”。当年日本关东军想让他做个虚职，他连门都没让进。 天津的寓所冷清，靠变卖些旧书旧画维持生活，哪怕清贫也不肯低头。 张学良在西安事变被软禁时，他还托人送了封信，说：“成则为国士，不成也无悔。”这句后来流传开来，被不少文人记在笔记里。 火车进站的时候，有警卫小声说：“张老，您一路保重。” 张作相点头。 列车开动，站台的人影渐远。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又浮现出张作霖当年遇刺后的混乱场景，也想起张学良交出东北权力后站在窗前沉默的模样。 他这一生，看遍风雨，看淡浮沉。 时也，命也。 《左传》中写道：“君子之泽，五世而斩。”能走得干净，是最后的体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