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晚饭时， 我老公一边扒拉两口饭一边说，跟国企客户打交道真是别样，招待饭都得自己掏，财务盯得紧，桌上没人能装糊涂。我听着就直皱眉，他说得很随意，我心里却打鼓，做生意的事儿一下被吃饭卡住了……这几年就这样，他出去谈事儿，餐费经常AA，出去馆子也一样，回来还要把收据整齐交过去，人手一张。 因为他们那边有硬规矩，出差一天能花多少都写死的，吃饭超过了自己贴，单位只认一个数，报不了。因为领导也怕给人抓话柄，谁也不敢拍胸脯买单，私下那一套全停了。因为财务要留痕，钱怎么出、谁在场、几点几分，都要对得上，不收钱的餐他们压根不敢签字。因为有考核，年底还要被翻账，他们的每一张小票都当个事儿。 上周他们客户来我们这边开会，中午带去食堂，窗口就那几样，打完菜往财务窗口一排，刷卡也行，现金也行，每人三十，财务当场把小票订好，谁都跑不了。我老公说“你别管，排队”，他同事想装个面子，偷偷把客户那份给结了，结果财务直接把钱塞回去，还写了个登记，说对不上数得他自己解释。他脸都红了。 再早一次他们在外头找了家家常菜，四个人点了六个菜，结账两百多，对方只认各自三十，剩下的我老公他们自己扛。人家也不是抠，就是不敢破线，落在纸面上就一个数，多一分都不好解释。那顿饭吃得谁也不自在，菜还剩了一半，谁也不敢打包，怕被拍照说闲话，最后让服务员直接收走了。 还有个事儿，老公想着第一次见面总得带点心意，买了两盒水果，刚到人家门口保安就说不让拿进去，要么放门口，要么退回去。他只好把水果装回车里，抿着嘴笑，心里其实别扭。进到会议室，纸杯水，投屏都自己弄，谈事儿全程对着一份清单，一个条目一个条目过，最后让把资料发到公邮，私下联系人的电话都不留。出了门，他同事嘟囔一句“这咋维护关系”，老公摆摆手，说“别想那套，现在都讲规矩”。 因为他去年吃过亏，有一次人家坚持AA，他还讲情面，说这顿算我们的，转天对方发来短信，让他把发票重开到个人名下，理由是他们自己报不了，说清楚点就是你请就你请，别扯上他们。他那会儿才彻底明白，别人不是不给面子，是怕麻烦，怕留下话。 前两天又去一趟，对方让他们先在门口等审批码，老公安检那儿站了二十分钟，鞋都湿了。进去聊完，临近中午，对方说食堂人多就别挤了，让他们去楼下小碗菜，点完各自把钱付了，收据拍照留底。老公回来跟我说，菜倒不难吃，就是心里尴尬，做销售的老毛病，嘴上想热乎点，手里却使不上劲。以前讲究“走动走动”，现在全改成“流程流程”，你多说一句都像添乱。 不过他也慢慢调过来，现在出门就背个小包，带两份资料，别的啥都不拿。吃饭能食堂就食堂，能盒饭就盒饭，算得明明白白。他说这样也清爽，客户见你不是为了那顿饭，是为了事儿能不能落地。只是累，真累，一趟下来材料改了三遍，还得等他们内部开会表决，今天说行，明天又要补一个说明，拖到月底才有个准话。 我看他晚上揉肩，手机还在回消息，就劝他早点睡。他摆摆手说，习惯了，现在不求那点“人情”，就求少点变数，能把账说清楚，把事办好。至于饭钱，谁付都行，别卡在那上面。我想了想，也就认了，这年头，规矩摆在那儿，咱就顺着走，省心。只是有时候想起他那天抱着两盒水果从门口折回来，背影有点落寞……可也没办法，做事就得按事来。 最后我承认，人家那边就是紧，清清爽爽，把钱掰开了算。我们这头也别想着那些老路子了，心思放到活儿上，别再让他为了一个饭局来回犯难。情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