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姑78岁，没有退休金，但是她的晚年生活令人羡慕，主要她太聪明了。姑父前年去

姑姑 78 岁，没有退休金，但是她的晚年生活令人羡慕，主要她太聪明了。姑父前年去世了，就留下了一栋房子，大家都劝她先去儿女那里住，等她百年之后让孩子们自己处理房子。 现在她还住在老房子里，院子里种着三盆栀子，阳台上晾着几条毛巾，早晚自己烧点稀饭，拄着拐走到门口坐一会儿。儿女们隔三岔五来一趟，有时候只在门口站一会儿就走了，电话是多了，陪着聊天的少了。 因为她没退休金，开销都得自己撑着，她把楼下的小储物间收拾出来，租给在附近上班的小姑娘住，房租不多，够她交水电气。她还弄了个小账本，谁来过、买了啥、陪了多久，都画个记号，她说自己不靠这个算账，就是怕脑子糊涂了…心里有个底。 她把房本压在抽屉最底下，钥匙就挂在胸口的小袋子里，嘴上老说：“我还行，我能动，我不拖累谁。”儿女来劝她过去住，她就笑笑：“我住习惯了，床的位置不换，我晚上好睡。”话是这样说，心里其实有盘算，她想把主动权攥在手心。 有一回她在厨房脚下一滑，屁股着地，人起不来，敲了管道喊邻居，隔壁小刘把她背下楼，打电话叫来了大儿子。大儿子到医院第一句就问医生要交多少钱，第二句就说妈以后别自己做饭了，把钥匙给他保管。她脸别过去没吭声，回到家悄悄把钥匙又换了个地方…那天她跟楼下小姑娘嘀咕：“人一老，就怕自己没用，就怕家里东西不是你的了。” 后面她干脆把话挑明了，跟三个孩子说，房子不做奖品，也不比心，她写了张纸压在桌上：她在一天，房子就在这儿，她走了再说。她说清楚了自己要的事——每周来一次，陪她吃个饭，谁也别在她面前提房子。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不大，可句句掐在点上。 刚开始大家都点头，过了两周，二女儿来了几次，带菜带药，还帮她把厕所灯换了。大儿子抽空来过两次，微信上倒是问得勤。小儿子转了点生活费，说等忙完就回来。她心里明白，忙是真忙，可有些忙是借口…她也不揭穿，就顺着说。 端午那天三家人都到齐了，桌上摆了四个菜两个粽子。吃到一半，大儿子把声音压得很低，说要不把房子装一装，住着也安全。二女儿说装也行，钱她先垫。小儿子在门口抽烟不说话。她放下筷子说：“别装，墙一动我就睡不着。你们要真忙，就别惦记这屋里屋外的事，陪我坐坐就行。”屋里静了半天，谁也没接话，电视里播着戏，她把声音开小了点。 后来她请了个住家阿姨，半夜有人能扶她起夜，白天陪她走两圈。阿姨工资不高，她每月从房租里拿出一半，再把自己小金柜里的存折翻翻，够用就行。儿女听说请了人，嘴上都说好，心里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。她看见了，但不往心里戳，怕自己睡不踏实。 冬天那场大雪，把窗外的树压弯了。二女儿那几天没来，说孩子发烧。大儿子来过一次，送了个取暖器，插上就走。小儿子给她打了个视频，说单位年终忙，过两天补给她。夜里风大，她抱着被子坐在炕头，跟阿姨叨咕：“人老了，最怕屋里冷、心里也冷。屋里冷可以加被子…心里冷就难。” 春天的时候她把屋里一些老物件分了，给大儿子一把老木椅，给二女儿一只瓷罐，给小儿子一本旧相册。她说：“能拿走的就拿走，别等我走了你们还翻。”三个孩子都愣了，她把门口的垫子理了理，眼睛没抬，说自己怕你们累，先省点事儿。到底谁也没再提房子的归属，她也不接这个茬。 有天傍晚停电，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，她坐在小板凳上等电，抱着一壶热水，门口有人敲门，是小刘抱了个手电来了，又把邻居几个叫上来在她家说话。她听着年轻人说工作、说租房，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些，觉得屋子里有人气，灯没亮也不怕。 现在她的日子就这般碎碎的，早上一碗粥配个咸菜，中午炖个菜，下午跟阿姨坐院里晒会儿背。孩子们会来，但来的时候她不让他们动这动那，就坐着说说话。她说：“你们人到就好，东西别买，买了我也吃不了。”话说得轻，她心里有根线，这屋子在，她就还有底…她不往后想，往后想就乱。 她有时候也会叹气，叹一声就停，手摸摸胸前那串钥匙，嘴里念一句：“先这样吧，我还行。”外头风过去，门口的风铃响一下又停了，屋里也就安静下来。情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