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家应该尽快立法,学校无条件地请给老师病假! 在教育这块表面光鲜的帷幕背后,关于一线教师“肉身”的卑微与挣扎,正在成为一个必须被撕开展示的残酷切片。 当我们谈论“尊师重教”时,往往忽略了一个最原始的生物学前提:老师首先是肉体凡胎,其次才是传道授业的工具。一位在讲台上站了整整四十年的凉城县老教师,在这个初冬发出了近乎求救的呐喊。这不仅仅是孙老师个人的悲鸣,而是无数被困在制度牢笼中一线教师的缩影。 我们要讨论的第一个切片,是那堵看不见却摸得着的“行政审批墙”。在很多学校的现行逻辑里,生病竟然成了一种需要经过严密计算的行政流程。 感冒发烧若是想休息,并非是一张医院诊断书就能说了算。你得看日历,如果这病能“懂事”地控制在三天以内,尚且还在校长的权限宽容度里;一旦病情复杂,哪怕只是想多休养半天,只要超过了三天那道红线,请假的性质就变了,必须要层层上报到教育局去申请。 这简直是魔幻现实主义的巅峰。病毒攻击免疫系统的时候,从来不会先看一看教育局的审批表。老师为了不触碰那条繁琐的行政红线,要么是硬扛着把小病拖成大病,要么就是在这套审批迷宫里耗尽心力。孙老师痛心地指出,这种“限时”审批简直是在和死神赛跑,稍有拖延,错失的就是最佳的治疗窗口。难道真的要等老师倒在讲台上,或者住进ICU出不来了,才能证明这病“由于不可抗力”必须得请? 更令人心寒的,是架在病榻之上的“经济账”和“人情债”。一线教师想要体面地生一场病,代价实在太高了。名为“晨曦相伴”的一线同行揭开了这张工资单上淋漓的伤口:请一天假,扣掉50元;两天,扣掉100元;若是真的病重需要躺个三天以上,每天的价码就涨到了150元。这对于并不算高薪的一线教师来说,每一笔都是割肉。 除了直接的金钱惩罚,“人情债”更是压垮骆驼的稻草。那个被称为“一个萝卜一个坑”的定岗机制,把请假的压力完全转嫁到了生病的个体身上。你想休息?可以,但你的课谁上?这不仅是扣钱的问题,你还得自己满世界去找代课的同事,或者承诺病好回来后加倍“还工”。 学校把本该由组织承担的统筹责任,甩锅给了正在输液的老师。试想一下,一位老师正在医院里承受病痛,手里却还得握着电话,卑微地四处求人顶课,或者在心里盘算着出院后要如何疯狂补课来填这个“坑”。这种身心的双重碾压,哪里是养病,分明是在渡劫。 然而,这套严苛的规则在某些群体面前,却似乎会自动失效。这也是最刺痛普通老师神经的现实——在同一个校园里,正在上演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存法则。 当你因为高烧不退被扣掉几百块钱绩效,还得看人脸色找人代课时,那些处于管理层的行政人员、拥有高级职称的校领导们,或许正潇洒地处于“免疫区”。“晨曦相伴”眼中的这一幕极其讽刺:上面的考勤检查一来,领导们的缺席可以被冠冕堂皇地解释为“外出开会”或“处理公事”,那一纸请假条上的红叉永远打不到他们身上。他们拿着最高的绩效,挂着最高的职称,不用担心因为头疼脑热而被扣款,更不用体验“萝卜坑”里的窒息感。 这种严重的权责错位,直接导致了一线老师的身心崩溃。孙老师之所以如此激愤地呼吁立法,要求给予老师“无条件病假”,正是因为看见了太多同行在制度的挤压下英年早逝。生命的消逝往往就在那一瞬间的犹豫里——是为了省下那一百五十块钱?还是因为找不到人顶课不敢请假?亦或是因为想到了繁琐的去局里报批的流程而选择了硬撑? 教育资源的各种调配中,健康的老师才是那个最核心的“资源”。父母培养、国家锻造一个成熟的教师要耗费多少心血,难道就要折损在如此僵化的考勤制度上吗? 如果“救命”这个最基本的诉求,都要在“不超过3天”的红线、阶梯式的罚款单、以及“谁来顶课”的推诿中被来回踢皮球,那么我们失去的,绝不仅仅是一个老师,而是整个教育行业的良心与温度。病就是病,它是身体发出的最高预警,它不该有附加条件,不该有罚款清单,更不该有行政双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