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，开国上将陈士榘与妻子范淑琴经法院调解离婚，为这段始于1941年的革命婚姻画上句号。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，陈士榘已是军委工程兵司令员，主持过新疆罗布泊核试验场、酒泉发射基地等国防工程。他长期奔波在西北戈壁与深山工地，住帐篷、查工程、督工期，从不讲究吃穿。 范淑琴在北京，既要照料几个子女，又要在机关处理文件事务。两人聚少离多，信件成了唯一沟通方式。 范淑琴曾请调去酒泉，一是希望工作有突破，二来也盼能离陈士榘近些。她去了，却很快又被迫回来。孩子高烧反复，老师打电话到基地，她只能连夜搭军车返回北京。 这种来回折腾久了，心气也淡了。 到了1966年，范淑琴因在座谈会上发表个人观点，被人指控“妄议中央文革小组”。不久，她被捕入狱，羁押于秦城监狱。期间受过抄家、批斗，几度失去意识，还患上严重胃病。 她在狱中多次写信给陈士榘，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帮助，却未等来一句回复。 工程兵系统当时也在被清理整顿，陈士榘本人处境艰难。他表态“划清界限”，将压力化为沉默。这种沉默成了两人之间无法翻越的裂痕。 1969年初，范淑琴仍未获释，陈士榘却被紧急调往北京地下工程项目。为应对城市战备需要，他奉命督建地铁一期。施工中曾有坍塌事故，死伤严重。 陈士榘亲自下井勘察，连夜作调整。这条线路1969年通车，成为中国首条地铁。 范淑琴平反后回到家中，与陈士榘重聚。两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下，却几乎不再说话。范淑琴曾质问为何不出面营救，陈士榘只是叹气，没有辩解。 有一年深秋，两人一同参加工程兵老干部座谈会，范淑琴坐在最后排，散会时默默离开。陈士榘站在门口，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。 有人劝他调解感情，他摇头说，误会太深了，扯不清了。 离婚那天，范淑琴没哭。陈士榘递过3000元存折，说这是全部积蓄。她点头，说不用多了，也不欠了。签完字，两人握了下手，像是完成了一项旧日任务。 陈士榘晚年生活简单，专注于撰写工程兵战史，偶尔会提起范淑琴，说她其实是个坚强人，吃苦比自己还多。 1995年住院时，他向子女提出，想再见一见范淑琴。 范淑琴进病房那天，拄着拐杖，话说不太利索，陈士榘眼眶微红。 陈士榘去世后，范淑琴把那张老照片装进木框，挂在床头。照片是六十年代初拍的，一人穿军装，一人穿旗袍，背景模糊，表情平淡。 这一生，他们并肩走过战火、工程、风暴，也错过理解、相守、弥补。那些错过的、未说出口的，终究成了无法挽回的沉默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