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220年，66岁的曹操一病不起。临终前，他含泪说道：我一生不觉得对不起谁，唯独不知到了九泉之下，如果子修向我要妈妈，我该怎么回答他？ 这事儿啊，得从头捋。曹操说的“子修”，是他大儿子曹昂。而这个“妈妈”，却不是曹昂的亲妈。 曹昂的亲妈姓刘，是曹操的小妾，生曹昂没多久就去世了。曹操当时的“CEO夫人”，也就是正妻丁夫人，自己没生孩子。她看曹昂孤苦伶仃，就抱过来当亲儿子养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捧在手里怕摔了。 曹昂也争气，聪明孝顺，刚满20岁就被举了“孝廉”，这在当年就是“模范青年干部”的认证。曹操自己也特喜欢这个大儿子，走哪儿都带着，妥妥的当接班人培养。 建安二年，曹操南下征讨宛城的军阀张绣。张绣一看，哎哟，曹老板兵强马壮，打不过，咱投降吧。 本来是兵不血刃的大好事，曹操一高兴，老毛病就犯了。 他刚进宛城，就听说张绣有个寡婶邹夫人，长得那叫一个漂亮。曹操立马不淡定了，也不管人家是降将的亲戚，直接给弄到自己营帐里去了。 这下事儿闹大了。张绣是什么感受？我投降了，你转头就来羞辱我长辈？这比杀了我还难受！ 血气上头的张绣当晚就反了，带兵奇袭曹操大营。曹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，仓皇逃命。 这一战，打得叫一个惨。曹操的贴身保镖，猛将典韦，为了堵门，一个人挡住叛军，被活活砍死。曹操的侄子曹安民，也死在乱军中。 曹操自己的马也被射死了，眼看就要完蛋。 就在这时候，曹昂站了出来。他没多想，立刻把自己骑的马让给了曹操，大喊：“父亲快走！” 曹操骑着儿子的马逃出生天。而曹昂，这个才20出头的青年，步行断后，被张绣的追兵当场砍死。 曹操是活下来了，可他失去了最勇猛的保镖、一个亲侄子，还有他最看好的法定继承人。 消息传回许昌，丁夫人当场就崩溃了。她等来的不是丈夫和儿子的凯旋，而是儿子的死讯，和丈夫那点上不了台面的风流破事。 史书记载，丁夫人从此以后，看见曹操就骂。她不是哭哭啼啼，她是真的指着鼻子骂：“将我儿杀之，都不复念！” 这骂得可太狠了。曹操什么人？“宁我负人，毋人负我”的主儿。他能忍受大臣的反对，能忍受敌人的进攻，但他受不了一个女人的天天指责。 尤其是，这个指责句句戳心，他还没法反驳。 时间一长，曹操的愧疚变成了恼羞成怒。他一甩袖子，把丁夫人赶回了娘家。在古代，这基本等于“休妻”了。 冷静下来后，曹操又后悔了。他毕竟和丁夫人是结发夫妻，又理亏在先。于是，他放下身段，亲自去丁家接人。 《魏略》里的记载特别有画面感：曹操到了丁家，丁夫人正在织布，家里其他人吓得赶紧行礼。曹操走到丁夫人身后，用手抚摸着她的背，低声说：“你跟我坐车回家吧，好不好？” 丁夫人头也不回，看都不看他一眼，继续织布。 曹操尴尬地站了半天，又走到门口，不死心地回头问：“真的不跟我走了吗？” 丁夫人依旧沉默，织机咔嚓作响。 曹操叹了口气，说：“那这，就是真的诀别了。” 曹操走了。他还算留了点情面，允许丁家把女儿改嫁。可谁敢娶曹操的前妻啊？丁夫人就这么在娘家孤老终身，直到去世。 后来，曹操的第二任妻子，也就是曹丕的亲妈卞夫人，心地不错。她当了王后，还时常接丁夫人来宫里坐坐，甚至要把正妻的位子让给她。但丁夫人每次都拒绝了。 丁夫人死后，曹操心里那块石头，彻底落不下了。 时间快进到公元220年。 曹操躺在洛阳的病床上，他这一生，什么场面没见过？赤壁的火，官渡的风，他都扛过来了。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，他给曹丕安排好了接班，给手下将领分了遗产，甚至细致到让自己的小妾们学着做鞋子卖钱，别饿着。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 唯独这件二十多年前的旧事，他安排不了。 他就要去“九泉之下”了，他就要见到那个为他而死的儿子曹昂了。 他可以跟曹昂解释天下大势，可以跟他吹嘘自己的功业。但是，当曹昂这个孝顺孩子，天真地问一句：“父亲，我妈妈呢？你怎么没把她带来？” 他该怎么回答？ 他总不能说：“儿啊，你妈因为你死了，天天骂我，我嫌她烦，把她给休了，她最后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娘家了。” 这话，他说不出口。 曹操的这份临终遗憾，说到底，是对他自己人性污点的愧疚。他的好色，直接导致了儿子的死亡；他的刚愎自用和那点可怜的男性尊严，让他彻底失去了为他养育儿子的妻子。 他一手造成了两个至亲的悲剧，这个结，到死也没解开。 所以你看，一个人不管站得多高，多有权势，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块柔软又脆弱的地方。曹操不怕千军万马，不怕骂名滚滚，他怕的，是那个为他而死的儿子，一句关于“妈妈”的天真提问。 这份沉重的父爱与夫情，这份无法弥补的愧疚，成了这位“枭雄”留给历史的，最后一滴眼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