仗打到最要命的时候,粟裕给中央发电报,说能不能给每个战士搞半斤猪肉,五包烟。中央回电,批。而且直接加倍:每人一斤猪肉,五包烟。一个前一秒还在啃窝头的兵,下一秒手里塞过来一斤冒着油花的猪肉,手都哆嗦得差点没拿住。这不是吃的,这是命啊。80万斤猪肉,哪来的?天上掉下来的?是从老区老乡家里,一头一头凑出来的。 1948年的隆冬,淮海战场的局势就像当时的天气一样,冻得要把人崩裂。就在两军几十万人马在陈官庄死死顶牛、耗到这口气都快断了的节骨眼上,粟裕向中央发出了一封这一辈子也没敢想过的电报。他没要炮弹,没要冬装,却开口要一样在当时看来比命还金贵的东西:给前线几十万战士,每人发半斤猪肉,五包烟。 这电报要是放在平时,看着都得让人发愣,可在那个滴水成冰、冻硬了馒头的战壕里,这就是关乎胜败的算计。粟裕在前线那个简陋的指挥所里,眼睛盯着那一双双长满冻疮、甚至连枪栓都快拉不动的手。战士们太苦了,连续二十多天的鏖战,很多人靠着掺雪水的凉水和像石头一样的冷窝头吊着一口气。这不是单纯的肚子饿,是人体机能到了极限,要是肚子里再没点油水,那股最后冲锋的精气神儿随时会散。 这封电报飞到了西柏坡。周恩来的回复比所有人的预想都要快,也要更狠——“同意。直接加倍:每人一斤猪肉,五包香烟。还下了死命令,十天之内必须送到。 一张轻飘飘的纸,落地时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一斤猪肉乘以几十万大军,就是80万斤。彼时物资匮乏,肉食稀缺,需从民众口粮中层层调拨。 这80万斤肉和几百万包烟,不是单纯的物资,它是无数个家庭破碎的过年梦拼凑起来的。山东临沂那边,村干部进了李老汉的院子,那两头原本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养的黑猪,是全家好几年的指望。可听完前线的情况,老汉二话没说,把这是“家事”还是“国事”分得清清楚楚,直接把两头猪赶出了圈。 而在安徽宿县,张老汉家里连头猪都没有,他干了一件更决绝的事:把家里那头原本用来活命耕田的老黄牛牵到集市上卖了。手里攥着那点带着体温的卖牛钱,他跑遍了周边三个村庄,硬是凑够了一头猪的钱交给支前队。他说得直白,解放军在前头流血,他献头猪算个啥。 除了肉类,香烟的筹备同样是一项复杂的工程。解放区的小型卷烟厂,原日产仅数千包,经工人三班倒昼夜奋战,产能提升至日产两万包。为了防止这几百万包烟在路上受潮,乡亲们把压箱底的木箱、油纸全翻出来了,把烟裹了一层又一层。 万事俱备,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。那是1948年的冬天,没有现在的冷链卡车,只有泥泞不堪的土路和刺骨的北风。怎么把肉新鲜地送到千里之外?老百姓的智慧是被逼出来的。大家发明了“土法冷链”:把猪肉用油纸裹紧,塞进木箱,四周填满稻草,最上面再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。 这就是陈毅后来口中那“小车推出来的胜利”的缩影。543万民工,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,用脚底板在冰天雪地上走出了这条补给线。山东莱东的唐和恩,出门时手里攥着根不到一米的小竹竿,那是他的拐杖,也是他的记事本。他在上面刻下了途经的88个地名,这一路走了五千多里。最惊险的时候,过冰河赶路,他脱了棉衣扛着车跳进冰水里。刚上岸,敌人的轰炸机就来了,为了躲炸弹,一群人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跑了一公里,冻得浑身发紫。 还有一次,飞机把路炸烂了,唐和恩拉车绳子崩断,一头栽在地上,门牙磕飞了,满嘴是血。他从破棉袄里扯出一团棉花塞住伤口,爬起来继续推,那句“豁出命也得送到”不是什么豪言壮语,是咬着牙带着血说出来的实情。 当这80万斤带着体温的猪肉和几百万包“飞马牌”香烟终于抵达阵地时,那个场景足以让最坚硬的汉子落泪。前线支起了大锅,猪肉炖粉条的香气哪怕在寒风里也压不住,直往鼻子里钻。有些战士啃了半个多月冰窝头,手里捧着那冒油花的肉块,手哆嗦得甚至有些拿不住。 有个小兵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哭,说老乡把过年的猪都捐了,这仗要打不赢怎么有脸回去。那些拿到烟的老兵,把这几包烟当命根子,有个战士甚至舍不得抽,把包烟的纸撕开,把烟丝撒进肉汤里炖,说是这样连五脏六腑都有了烟味。 但这对于对面的国民党军来说,就是最残酷的刑罚。被围在陈官庄近四十天的杜聿明集团早就弹尽粮绝,士兵们为了抢空投下来的一点发霉大饼能自相残杀,更多的只能去啃树皮、挖麦苗,甚至杀战友的马。当解放军阵地上飘过去的肉香成了最可怕的“化学武器”,防线从心里就开始崩了。有人闻着味儿就也没心思抵抗了,短短20天,就有1.4万人扔了枪跑过来,不是被子弹打怕了,是被那碗红烧肉和那句“兄弟过来吃饭”给招安了。 现在回头看,总有人问为什么60万能吃掉80万全美械装备的精锐。其实答案不在枪炮里,就藏在这每一斤猪肉、每一口香烟里。蒋介石的补给靠的是飞机看天吃饭,还被层层克扣;解放军的补给靠的是唐和恩们的脚板和张老汉卖牛的钱。战士们嘴里吃的不仅是卡路里,是几百万老百姓托付的性命和信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