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五十岁，我陪着父母开始了养老生活，早上睡到自然醒，大概就是七点多，起来简单喝点牛奶，吃个鸡蛋，再来个老妈蒸的豆包，吃完早饭，老爸去小区转悠，老妈去菜市场，不是让老太太买菜，是她几十年的习惯，我在家里收拾家，拖拖地，给花浇浇水，把午饭的食材从冰箱拿出来备上。 不到五十岁，我成了爸妈的“老小孩”——不是他们需要照顾，是我们仨终于凑齐了时间，把日子过成了慢镜头。 从前总说等忙完这阵陪他们，转眼发现老爸的背又驼了半寸，老妈眼角的皱纹能夹住蚊子了。 今早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，案板上摆着老妈刚蒸好的豆包，麦香混着红豆沙的甜，像小时候趴在蒸锅边等开笼的味道。 七点二十，生物钟比闹钟准——我喝牛奶，老爸剥鸡蛋，老妈盯着我碗里的豆包：“再吃一个？你小时候能连啃仨。” 吃完老爸揣着老年机出门，说是“小区巡逻”，其实是找老伙计下棋；老妈挎着布兜往菜市场走，我喊“别买菜啊”，她头也不回：“知道知道，就看看新鲜豆角”——几十年的习惯，哪是说改就能改的？ 我蹲在客厅擦地，阳光把绿萝的影子投在地板上，突然发现：老爸的“巡逻”路线总绕到我窗前看一眼，老妈的布兜偶尔会多揣回一把我爱吃的草莓。 以前觉得他们固执，现在才懂——老妈逛菜市场不是要买什么，是在熟悉的摊位前和小贩唠两句“今天豆角贵了五毛”，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没脱离生活；老爸转悠时摸遍小区的健身器材，是想证明“我还能扛动米袋子”。 事实是老妈蒸豆包时总多揉两个糖馅的，那是我小时候的最爱；推断是她记着每个孩子的口味，哪怕我们都过了爱撒娇的年纪；影响是餐桌上的热气，从来都比饭菜本身更暖人。 事实是我提前把午饭的排骨从冰箱拿出来解冻，老爸路过厨房会嘟囔“别炖太烂”，转头却跟老妈说“孩子炖的汤香”；推断是他们嘴上逞强，心里早把“被照顾”当成了和我相处的新方式；影响是我们仨的话越来越多，连沉默都带着笑。 今天的午饭是老妈点名的豆角焖面，老爸说“比饭馆的强”，老妈偷偷往我碗里拨了两勺肉丝。 原来养老不是熬日子，是把从前错过的晨光、饭香、碎碎念，一点点捡回来攒成糖。 下次爸妈说“不用你陪”，记得回一句“我想跟你待会儿”——陪伴哪有什么该不该，只有想不想？ 傍晚收拾厨房，蒸锅还温着，老妈下午又蒸了一锅豆包，说是“明天早上吃”。 玻璃罐里的红豆沙剩了小半罐，像我们仨的日子，慢慢熬，甜得刚刚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