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河夜饮 序 冬深赴嘉兴，羁旅月河之畔。值夜色垂落，灯影摇波，遂寻酒肆小坐，候故人不至，心稍怅然。忽逢陌客邀饮，倾谈甚欢，别时未留踪迹，唯记此间风月与相逢之喜，遂作此篇。 灯影浸在月河的波心，摇摇晃晃，晕开一片细碎的银。我依着酒肆的窗等故人，约好的相逢迟迟未至，青石板路被夜色泡软，只有米酒的暖香，伴着荷月桥的晚风飘过来。乌篷船划过河面，橹声搅碎星河，心头难免浮起几分落空的怅惘。 正独酌间，邻座人忽然笑着举杯：“看你一人，何妨共饮？”陌生的邀约撞散了等待的寂寥，我应声举杯，酒液相碰的脆响落进流水。不问姓名，不论来路，我们说北丽桥的雕栏，说摇橹人哼的江南小调，说小猪廊下晾晒的蓝印花布，那些原本要与故人说的话，竟在萍水相逢里说得尽兴。 酒意渐浓时，北丽桥的灯火连成串，倒映水中，似坠了一河星子。对岸坛弄的弹唱声混着流水，近处石埠头的乌篷船静静泊着，陌生人的笑语落在酒盏里，酿成别样的欢喜。夜渐深，他起身道别，我们相视一笑，既未留姓名，也未交换电话，仿佛这场相逢，本就该如河上的烟岚，来得自然，去得洒脱。 我倚窗望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，低头饮尽杯中残酒。醉眼看去，橹声成了欢快的调子，灯影在河面起舞，连老槐树的影子都晃得俏皮。故人未至的遗憾，早已被这杯酒、这轮月、这位萍水之交冲淡。原来人间的美好，有时藏在计划之外的遇见里，藏在月河夜色里，一杯陌生人递来的暖酒中，更藏在不必牵绊、只记欢喜的相逢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