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人看它可怜，每天会把猫粮盛在瓷碗里，放在门口的台阶上。可橘猫宁愿饿着，也不敢出去吃 —— 它试过一次，刚低头叼住一粒猫粮，鸟妈妈就落在了它的尾巴上，爪子抓得它尾巴尖直发麻，吓得它连猫粮都忘了咽，撒腿就往屋里跑，瓷碗被碰得在台阶上转了三圈，洒了一地猫粮。 我家门前的台阶上，总摆着一只青瓷碗。 碗边有圈淡青色的缠枝纹，是去年生日闺蜜送的，现在每天清晨都盛着满满一碗猫粮，在晨光里泛着暖黄的光。 橘猫是三个月前跑来的，瘦得肋骨根根分明，尾巴尖缺了一小截毛，怯生生蹲在防盗门垫上，拿爪子扒拉我的裤脚。 我心一软就把它收留在阳台，可它除了喝水，一口猫粮不肯碰——总歪着头往门外瞅，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声。 直到第五天，我发现它总盯着门口的方向。 才想起把猫粮倒进青瓷碗，放在台阶上：“去吃吧，没人抢你的。” 它盯着碗看了好久，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缝。 前爪刚踏上台阶最下面一级，鼻子就抽了抽，大概是闻到了鱼香味，又往前挪了两步，小脑袋低下去，舌头刚碰到一粒猫粮的边缘—— “扑棱！” 头顶突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，快得像一阵风。 橘猫还没来得及抬头，尾巴尖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，像被针扎了似的，疼得它“喵呜”一声跳起来，爪子在台阶上打滑，连带着那只青瓷碗“哐当”一声翻倒，猫粮撒了一地，在台阶上滚得到处都是。 我冲出去的时候，只看见一只灰扑扑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进了旁边的老槐树，树杈上隐约有个小小的鸟巢，里面似乎有东西动了动。 橘猫缩在门垫上，尾巴夹得紧紧的，浑身的毛都炸起来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死死盯着老槐树的方向。 从那以后，它再也不敢靠近门口半步。 青瓷碗每天还是盛满猫粮放在台阶上，可它宁愿饿着肚子舔阳台的水盆，也不肯再踏出去一步——你说，动物的恐惧是不是也和人一样？明明知道猫粮是安全的，可只要想起尾巴尖那阵发麻的疼，连空气都变得吓人起来？ 后来我才发现，老槐树上的鸟巢里，藏着三只刚破壳的小鸟，眼睛还没睁开，绒毛湿哒哒的，鸟妈妈每天都守在旁边，大概是把橘猫当成了威胁。 它不是凶，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啊。 那天傍晚，我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门口，盯着鸟巢看了很久。 橘猫趴在阳台的玻璃门后，也跟着我一起看，尾巴轻轻扫着地面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。 现在那只青瓷碗还摆在台阶上，每天傍晚我去收的时候，里面的猫粮总剩下大半。 碗底结着一层薄薄的油膜，映着天上的云，慢慢飘过去。 或许明天，我该把碗往台阶内侧挪挪，离老槐树远一点——你说，这样的话，橘猫会不会愿意再试试？ 而那只鸟妈妈，应该也能明白，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，其实和它一样，只是想好好吃顿饭而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