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戚家有个男孩子，今年读初二，成绩永远保持在倒数第一，不是全班，而是全年级。今天听我妈说，他考试最多每科在10分左右，就英语有超过20的，可能是因为选择题多，蒙对了一些。其实小学就发现他“不是学习的料”，但这孩子性格开朗有礼貌，而且超能说，除了读书不行，其他的蛮出色的。 周末去亲戚家，又见到那个传说中的“全年级倒数第一”——我那读初二的远房侄子。 他正窝在沙发角玩变形金刚，塑料关节咔嗒咔嗒响，阳光斜斜地切过他毛茸茸的头顶，在地板上投出小小的、晃动的影子。 我妈在厨房偷偷跟我说，这次月考他还是老样子，数学8分，语文12分，唯一“及格”的英语23分——后来才知道是选择题蒙对了11道。 “小学老师就说他不是学习的料。”我妈叹气的声音带着点惋惜，像怕惊扰了客厅里那个专注的小身影。 我挨着他坐下，拿起茶几上的橘子，“你这机器人能变飞机不？” 他眼睛一亮，三两下就把铁皮怪兽拆成了流线型战机，“姑姑你看！这是我改装的，比原版多两个导弹发射口！” 金属光泽在他掌心流转，他的手指短粗，却异常灵活，每个关节的转动都精准得像经过计算。 我忍不住问：“那…学习上的事，你自己着急不？” 他突然把飞机举到我眼前，塑料翅膀蹭过我的鼻尖：“姑姑，你知道吗？我们班饮水机坏了三周，是我查说明书修好的；上周运动会，班长中暑，是我组织同学抬他去医务室的——这些事，需要考多少分才能做到？” 我愣在那儿，看着他鼻尖上沾着的橘子皮屑——这孩子好像永远知道怎么化解尴尬，用一种近乎狡黠的天真。 也许正是这种“不在乎”，让他没被成绩单压垮；又或许，是那些被我们忽略的“其他出色”，给了他底气。 他会记得小区里每只流浪猫的名字，会帮楼下独居的张奶奶提菜篮子，甚至能准确说出我去年夏天穿的裙子是什么颜色。 这些细碎的温暖，像散落的星星，在“成绩”这片灰暗的天空下，独自闪烁。 现在他依然是成绩单上的“困难户”，但每次来我家，都会给我带小区门口老奶奶新烤的红薯——因为上次我随口说过喜欢那个焦香。 谁规定人生只有一张试卷呢？ 至少此刻，他把剥好的橘子一瓣瓣码在盘子里，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，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，比任何分数都耀眼。 临走时他把变形金刚塞进我手里，“姑姑帮我保管，下次来给你表演新花样。” 门关上的瞬间，我仿佛还听见咔嗒咔嗒的塑料声，混着他清脆的笑，在走廊里荡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