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唐时期,怀才不遇的罗隐,与12年前的一位江南名妓相逢后,对方嘲笑:“十多年过去了,你还没考中啊?”罗隐心里不满,便作诗一首。 长安紫云楼的酒盏刚碰到唇边,罗隐就听见这句扎心的话。 十二年前在钟陵初见时,云英还是长裙绣金线的江南名妓,他是意气风发的赶考书生。 如今重逢在长安酒馆,她鬓角添了霜色,他青布袍上还沾着赶考路上的尘土。 晚唐的科举考场比菜市场还热闹。 有权有势的子弟揣着“行卷”找关系,像宰相裴度的儿子连考场门都没进就得了官。 云英这句话像根针,刺破了罗隐强撑的体面。 本来想回句“大丈夫何患无位”,但看着她半旧的华服和空荡的鬓边金簪,话到嘴边变成了诗。 “钟陵醉别十余春,重见云英掌上身”,他没说自己考了多少次,也没提她为何从江南名妓变成酒馆常客。 “我未成名君未嫁,可能俱是不如人。 ” 这两句诗写完,酒馆里的琵琶声突然停了。 云英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,当年她身边围着的文人墨客,如今要么当了官要么跑了路,只剩这个没考中的罗隐还愿意跟她对酌。 这哪是自嘲,分明是两个被时代抛弃的人在互相取暖。 后来有人说罗隐写“掌上身”是夸云英身材好,怕是没读过《飞燕外传》。 赵飞燕能在掌上跳舞,靠的是汉成帝的恩宠;云英十二年前能头戴金簪,靠的是文人宴饮的追捧。 晚唐战乱一起,文人自己都吃不饱饭,歌女的日子就更难了,白居易笔下的琵琶女嫁了商人,云英能在长安酒馆混口饭吃,已经算幸运。 罗隐这辈子没考上功名,却把考场的荒唐写进了诗里。 “今朝有酒今朝醉”不是真洒脱,是考到绝望后的自我安慰;“采得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,问的哪是蜜蜂,分明是那些埋头苦读却一无所获的读书人。 他死后,长安酒肆都把他的诗题在墙上,歌女唱到“我未成名君未嫁”时,总有人偷偷抹眼泪。 现在翻开唐诗选本,“掌上身”三个字旁边往往注着“形容女子体态轻盈”。 如此看来,后人还是喜欢把故事往风月上靠。 其实罗隐写这首诗的时候,心里想的哪是风花雪月,他看见的是自己青布袍上的补丁,是云英鬓角的白发,是整个晚唐文人的无奈,不是我们不如人,是这个时代容不下读书人。 科举考场的灯笼灭了一千多年,紫云楼早成了废墟。 但每次读到“我未成名君未嫁”,还是能想起那个长安的夜晚:罗隐和云英对着一盏油灯喝酒,窗外是大唐最后的繁华,桌上是两个失败者的相互体谅。 或许真正的成功,从来不是金榜题名,而是在绝望里还能写出照亮别人的句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