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,上海滩著名商人丁永福散尽家财,购买了几张去往美国的船票。10年后,他在大洋彼岸创办了连锁中餐馆,创造了新的创业神话。照片中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丁永福,当时的他手拿船票,正准备登上这艘彻底改变他后半生命运的客船。 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里,丁永福紧握着一张船票,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神情。 那是1949年的上海,黄浦江边的汽笛声盖过了南京路的喧嚣。 为了手里这几张印着外文的“诺亚方舟”入场券,这位曾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商人,几乎倾尽家财——七间铺面、三幢石库门、家里的红木家具,全都换成了现大洋。 坊间有人嘲笑他疯魔,竟为了二十多天的海上漂泊,把半生积累全部赌在未知的航程上。 上海滩的富人,有的紧抱金条守着局势好转,有的像丁永福这样,看透风向,选择断尾求生。但他没有资格坐头等舱,全家被挤在被人戏称“牲口舱”的三等舱。 二十多天的风浪颠簸,呕吐物与汗味混杂,不少人中途甚至萌生退意,而丁永福哪怕满身湿透,眼神依然坚定明亮。 抵达旧金山后,面对移民官的疑问,他虽穿着旧布料制成的衣物,但洗得干净整齐,指着身后排排孩子,用半生不熟的英语支吾出一句:做餐饮。 真正的考验是在下船后的唐人街开始的。 没有了上海滩的排场,他只能从地下室重新起步。手里唯一的资本,是母亲留下的记录老式菜谱的笔记本。最初的生意毫不起眼,只是支着两口锅,为码头上的墨西哥苦力和犹太水手炒饭。 日子最艰难时,他还得去别的馆子洗盘子,忍受白人老板的冷眼和刁难。为了生计,这位昔日绸缎庄老板挑着竹盒走上码头,用葱油的香气把外国人一一吸引过来。 丁永福的聪明劲儿全用在“琢磨人”上。他没有死守正宗口味,而是最早尝试将中餐“本地化”。美国人吃不惯辣,他就在麻婆豆腐里减辣加甜;小笼包的皮做得更薄,汤汁更多,但也照顾老外一口吞不下的习惯。 到1959年在洛杉矶开起铺子时,他更大胆创新:推出那个年代少见的中式自助餐。三十口大锅排成一列,糖醋汁勾得亮晶晶,宫保鸡丁现炒现端。 他甚至在餐巾纸上印《论语》,门口挂霓虹灯太极图,把一家小馆子包装成东方文化的体验馆。 生意做到这份上,早已不只是卖饭。70年代尼克松访华,美国的风向转变让丁永福敏锐嗅到机会,他把以前不敢卖的四川辣子鸡端上台面,看着金发碧眼的顾客辣得直吸凉气却又停不下筷子,自己在柜台后喝着龙井茶,淡定地把这种营销称作“以毒攻毒”。 从只能卖杂碎给穷人,到周末美国家庭排队打卡,再到好莱坞明星成为常客,他的诀窍就是把中国味道“翻译”成世界语言。 这不仅仅是做菜,更是做人。1985年,他把十七家连锁店交给下一代,携老伴重回外滩。站在那片曾经不得不舍弃的故土,他掏出当年船票的复印件,感慨万千:当年六张票让他一贫如洗,而现在,一张票的价值足以包下专机。 他的孙子在哈佛读MBA,试图用各种经济模型分析爷爷的成功之路,老丁却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:八个字——饿出来的主意,逼出来的胆子。所谓高瞻远瞩,不过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,咬紧牙关、不肯低头的坚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