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，一台湾商人参观沈阳大帅府，询问售票员：我就不买票了吧 这个敢在售票口“叫板”的男人到底是谁？他拿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？而在那张未买的门票背后，又藏着张氏家族怎样的半世流离？ 当时的情况挺有意思。那位中年男子见工作人员一脸怀疑，也没急眼，动作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证件——台胞通行证。 证件上赫然写着三个字：张闾实。 若是对张家历史不熟的人，看到这名字可能没啥反应。但大帅府的工作人员那是受过专业培训的，这“闾”字辈，确实是张作霖孙子辈的排字。 男人接着抛出了重磅信息：“家父是张学浚，也就是老帅的第六个儿子。” 这时候，大帅府博物馆的馆长张力闻讯赶来了。虽然名字对得上，辈分也对得上，但馆长心里还是悬着一根弦。 为啥这么谨慎？1993年，大帅府来过一个叫张学忠的人，自称是张作霖失散多年的“第九个儿子”。把媒体和当地政府忽悠得团团转，甚至还要申请把大帅府“要回去”。后来政府一查，张作霖压根就没有第九个儿子！这人原名张忠诚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，最后还进了班房。 正因为有这“前车之鉴”，张闾实这回回来，虽然没像骗子那样狮子大开口要房产，但想进门，也得经得起盘问。 张力馆长把人请到了接待室，这一聊，真假便知。 鉴别真假后人，光看证件不够，得看“活历史”。 张闾实没讲什么大道理，而是聊起了他那个著名的奶奶，寿夫人。 张闾实提到，当年皇姑屯事件发生后，外界传言满天飞，有的说老帅留下了遗言要“打鬼子”，有的说老帅临死前交托了后事。 但张闾实摇了摇头，说出了那个只有核心亲历者才知道的残酷真相：“爷爷那时候根本没留下什么遗言。” 这就是事实。当时炸弹威力巨大，张作霖被炸成重伤，喉咙被弹片刺穿，抬回大帅府没多久就咽气了，哪有力气交代后事？ 真正力挽狂澜的，是他的奶奶寿夫人。在那风雨飘摇的时刻，是这个女人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，秘不发丧，硬是演出了一场“大帅重伤在治”的空城计，骗过了日本人的耳目，给张学良潜回沈阳主持大局争取了宝贵的十几天时间。 张力馆长听到这儿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紧接着，他们又联系上了当时还在沈阳生活的马蕴兰老人，那是张作霖八子张学铨的遗孀，也就是张闾实的亲婶婶。 当马蕴兰颤颤巍巍地走出来，看到张闾实的那一刻，老人的眼泪夺眶而出，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放：“像！太像了！跟你爸爸学浚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！” 身份确认了，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更让人揪心：作为张家的后人，这些年他们在台湾过得好吗？ 张闾实的父亲张学浚，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变时才14岁。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“东北王”家族，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。后来到了台湾，日子非但没有好转，反而因为大哥张学良被软禁的关系，全家都活在一种压抑的政治低气压中。 等到长大了，“张学良侄子”这个身份，依然像一道看不见的枷锁。他在台湾当兵受排挤，找工作遭白眼，甚至连谈恋爱都受影响。 张闾实曾谈过一个当空姐的女朋友，两人感情很好，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。结果女方母亲一听他是张学良的侄子，死活不同意，理由很现实也很伤人：“嫁给这样的人家，以后指不定要遭什么罪，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。” 这段感情，就这样无疾而终。 您看，历史的尘埃落在每个人头上，都是一座山。在大陆，张家是军阀、是历史人物；在台湾，他们曾是“叛将之后”、是需要被防范的对象。夹在中间的张闾实这一代人，尝尽了人情冷暖。 张闾实这次回沈阳，不光是为了看一眼大帅府，更是为了完成父亲张学浚的遗愿。 父亲临终前，一直念叨着想回东北老家看看，想去给爷爷扫墓。可惜直到1984年父亲去世，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。那是整整一代人的乡愁，隔着一湾海峡，看得到，走不回。 在大帅府的小青楼前，张闾实久久驻足。这里曾是父亲生活过的地方，如今物是人非，只剩下冰冷的陈列品。他仿佛能透过时光，看到那个14岁的少年在院子里奔跑的身影。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——张作霖的墓地。 很多人以为张作霖葬在气势恢宏的“元帅林”，其实不然。当年因为战乱和种种变故，张作霖的灵柩一直没能安葬，直到后来才被草草葬在了凌海市驿马坊。 当张闾实来到这片略显荒凉的墓地时，北风呼啸，枯草凄凄。看到爷爷的坟冢，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泪如雨下。 他拿出一瓶带来的黄酒，颤抖着洒在墓前。 这一跪，替父亲跪了；这杯酒，替流落在外的张家子孙敬了。 “爷爷，孙子回来看您了。” 简单的几个字，却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沧桑。从1928年皇姑屯的巨响，到2007年这一杯迟来的祭酒，张家三代人，见证了中国近代史最跌宕起伏的篇章。 如今的张闾实，后来真的把家搬回了大陆，定居在上海，还做起了茶生意。那个曾经让他处处碰壁的“张家后人”身份，在新的时代里，终于不再是枷锁，而是一份沉甸甸的、值得被正视的家族记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