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您能不能早点走！” 就这一嗓子，我们整栋楼都听见了。 老陈中风，瘫了，喂饭的时候手一抖，把一碗粥全扣在了女儿新买的羊绒衫上。 女儿当场就崩溃了。 你知道吗，他们兄妹几个轮班送饭，那个交接的架势，跟运送什么危险品似的，谁都怕沾手。 别急着骂人家不孝。 把你绑在一个屎尿屁都不能自理的人身边，试试。不用多，就一个月，看你疯不疯。 我以前也觉得，爱能克服一切。 直到我伺候老年痴呆的婆婆三年。她总觉得自己在和面，把大便抹得满墙满窗帘都是。 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，躲厕所里哭，就听见她在外面砸门，尖着嗓子喊，要告诉她儿子，说我这个懒媳妇欺负她。 可她那个宝贝儿子，我老公，已经快三个月没来看过她了。 从那天起我就想明白了。 什么养儿防老，都是童话。人到最后，靠的全是自己兜里的钱，和还没彻底糊涂的脑子。 我现在拼命往养老院的账户里存钱，学着自己换灯泡，通马桶。 不是为了活得多潇洒，就是想着，将来万一哪天我也“糊涂”了，惹护工烦了，至少我还能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个红包，跟人家挤出一个笑脸说： “辛苦你了，多担待。” 这可能就是我们这种普通人，能为自己的晚年，准备的、唯一的、也是最后的体面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