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蒋女士四十六岁, 独居, 没结婚没孩子, 父母早走, 白天还在单位, 晚上在家里倒下, 急救来了送进医院, 医生看片子说要上台, 可病历上家属签字空着, 手术室门外担架停着动不了, 护士打电话翻通讯录, 最后翻出一个远房亲戚的名字, 吴先生在外面干活被喊来, 到院把字签了, 又把卡里三万交给收费处, 手术灯亮起, 大家各就各位, 人保住, 意识没回来, 推进ICU, 监护仪在闪, 家属一栏没人, 旁边夹着一张写着吴先生名字的纸片. ICU一天就是一大笔, 药和器械跟着方案走, 三万很快见底, 收费处单子往上叠, 账到二十一万, 吴先生站在走廊, 自己打工收入固定, 和蒋女士平常一年都说不上几句, 哪来的这么多, 他也说不出口再刷, 居委会这边看到流程卡着, 赶紧出面说先顶个临时监护, 能给医院写担保, 也打听到蒋女士名下有保险有存款, 医疗就走她自己的钱, 这条路看着能行. 银行窗口那边摇头, 人在昏迷, 指纹按不了, 签名没有, 取不出来, 说规程就是这样, 保险公司电话里回得也一致, 理赔要本人或者法定监护人, 居委会不在系统里, 名单挂不上, 钱在账上躺着, 人在ICU吊着, 用不上, 护士交班会提醒押金不足, 机器不停, 单子一张接一张, 吴先生靠着墙想当初不签字手术可能上不去, 现在手术做了, 账出来了, 他再垫不动了. 走廊有人在聊, 说规矩写得细, 遇到这种节点就卡, 还有人说银行保险也不敢动客户账户, 事后说不清谁担, 两边都有道理, 事摆在这儿, 吴先生走到这步退不回去, 他只是个远亲, 不可能把二十一万都扛走, 蒋女士有钱有保险, 眼前却拿不到, 居委会来回跑, 被一句不符合流程挡住, 医院只认手续, 病床那边只等药和器械, 中间就差能落地的一张纸. 这种事不是一家的, 城市里独居的人多了, 年纪到四十来五十, 平时联系淡, 出了事找不到能签字的手, 账户里的钱像在另一个房间, 门关着, 钥匙在本人身上, 人却不在, 故事走到这一步, 大家心里都明白哪道口子在堵, 以后再碰到同样的局面, 该怎么破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