琐忆.琐记(二) 商州在秦岭里,那里除了山大沟深、是商鞅封地之外,还有就是历史记载商山里狼很多,在我外爷生活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,狼尤其多,那里自然就有许多和狼有关的故事。 外爷曾告诉过我几件趣事。 山村里及周边的大村小社,每年都有传说狼吃娃的事情。夏收时,农民把收割的麦子捆成捆放在大场上晾晒两天,然后摊开、用牛曳着的石碌碡碾压脱粒,龙口夺食,这是夏天最忙的时候,虽然天热让人汗流浃背、麦芒扎得人很难受,但也是农人们最开心的收获时节,一整天吃喝都要在碾麦场上,家里没有大人,怕狼摸到家里把娃背上山,所以把娃们也都带到麦场里,于是大人们在碾麦场上忙着,娃们三五成群在场上追逐着嬉闹着,这是那个时候商山里每年夏天独有的乡村场景。 很奇怪的是,下午碾好麦脱了粒,被脱过粒的麦秸秆已经全部码到麦场边上了,剩下的就是铺的满场的麦粒壳、麦芒、小麦杆叶混合在一起的土黄色麦粒,就是没有特别需要的西北风,没有办法把这些混合物用木头锨扬起来,让风吹走杂质,仅留下金灿灿的麦粒。好象约定一般,这风一般都是在晚上大约十点的时候才能吹来,扬麦的把式用木锨一锨一锨把那些混合物扬到空中,在风力下,一边就是干净的麦粒,一边就是那些轻飘飘的麦粒壳、麦芒了,这是力气活,一般要干一两个小时。因为第二天还要在麦场里晾晒新打出来的麦子,所以家家户户都住在麦场里,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,几家大人都合衣在温热的麦草上睡成一圈,把娃们都放在圈子里睡觉才能放心睡去。突然一次凌晨四点多的时候,有人大喊“狼把娃背跑了”,大家伙应激反应式地跳起来操起木锨、链枷等农具,在月亮底下追赶,追了几里地,打跑了狼,把娃倒是救了回来,就是少了左边大半只耳朵,血淋淋的,大人们一边咒骂这挨千刀的能从睡的人圈圈里把娃背跑,一边还要不停地给受了惊的娃往回叫魂。 外爷年轻时的一年腊月,快过年了,受母亲之命去给姑姑家送些年货,姑姑家在两架山之外,年货装在背篓里走路去个来回都得六七个小时,他到了姑姑家,怕返回时走夜路,就说趁天亮要赶路,姑姑坚持让侄儿吃了饭再走,拗不过,只能吃了饭,都下午五六点了,姑姑说让住下明天再回,他非要走,姑姑姑夫千叮咛万嘱咐地送到路口。商山的腊月已下了些雪,路上有点滑,月亮照的大山白晃晃的,年轻人胆子大,就迈开大步往家的方向走。到了第二架山的半山腰时,大概晚上十点多,都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自己那个村子了,可是此时,他心里突然有点潮,就是心里有点发紧,头皮有点发麻,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了,竟然挪不动脚步了。 他慢慢地转过身,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狼在距他两丈远(6~7米)的地方蹲着,看来是跟了他一阵子了,狼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盯着他,腿粗壮,爪子很大在雪地上踩了个深窝,毛色也很亮。外爷此时内心深处很恐惧,他突然想起老人们讲狼怕圆圈的经验,于是他一边盯着狼看一边不慌不忙地从腰上解下长腰带,那是束在腰间大约有两米长两尺宽的一截白色土织布,这是商山里男人冬天防寒的常备物品,他把这个腰带拿在手上挽成个大圆圈举的与脸齐高,再解开,再挽个圈圈让狼看,如此做了至少三十遍,相持了约十几分钟,狼站起来,后退,然后跑上山了。外爷此时已吓得冷汗直冒浑身湿透,但他仍然很镇定,他知道狼肯定在附近观察他,他不敢跑,一跑,狼就会立即得逞。于是他若无其事大踏步地沿着山间小路往回走,等到了山脚下,他才撒开跑,跑到家,人已经要虚脱了。他告诉我说,狼是神虫,鬼的很,它有一种气场,人如果压不住的话,人当时就不会说话、甚至不会走路了。 冬天的时候,狼在野外找不到吃的。家家户户养的预备过年宰杀的肥猪就成了狼最容易得手的猎物。那时候,山里人都很穷,用石头砌的院墙也不高,院内猪圈的围墙自然很矮,饿急了的狼也会冒险进村在夜黑风高的时候,越过院墙进入院内,它会先把猪圈门打开,然后用嘴咬着猪耳朵把猪从猪窝里牵出来,猪笨,也被狼的气场压制了,也不叫,跟着狼就稀里糊涂地走出猪圈,狼从里边打开这家院门,用狼尾巴当鞭子似的在猪屁股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抽着,就上了山,有被主人发现追回来的,也有被轻轻地抽到山上作了牺牲的。 在商山的方言俚语中,说“咋么叫狼吃了去”、“狼吃剩下的”。都是比较狠的骂人的话。(2025.11.8.吕锋)
琐忆.琐记(二) 商州在秦岭里,那里除了山大沟深、是商鞅封地之外,还
吕锋
2025-11-08 23:08: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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