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季头骨灰让他老伴撇白沙湾大海里头去了，说，老季，你周游世界去吧！ 我这次打哈尔滨回来，再也没有见到患脑血栓的老季头子，还是几个月前我从西双版纳回来，在小区遇到老季头子。 他双手拄拐坐小区小花园椅子上，再挨老季婆子狠叨叨地骂，你咋不嘎嘣一下子死人呢？你活着也是活遭罪，还得搭上一个好人。 老季头子老两口也是10多年前从哈尔滨过来的，老季头子哈尔滨杨马架子电影机厂下岗工人，退休金两千多点，16年退休卖掉哈尔滨小房，跟老伴来鲅鱼圈买个小房子养老来了。 老季头子也不能叫养老，到了鲅鱼圈，安顿好家，就找了家小工厂打工去了，早出晚归骑自行车。 老季头子这么多年见到我就点头，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，等有机会跟我说话了，他得脑血栓说不了话了。 就一个女儿嫁新加坡也指不上。两年前得病，老季头子弟弟过来陪护一个月。弟弟也60多了。 这两年全靠老伴照顾，去年时不时看到老伴使劲儿掐他胳膊，嗔为老季头不爱走路，老坐着。 老伴掐他，他跟老竖眼睛，抬好手也打老伴。 我说你把她打死了，谁照顾你，老季头听了这话就呜呜哭。 老季婆子跟着继续骂，生那个犊子女儿，一分力也借不上，养她啥用，说完了也蹲地上哭。 今天上午，看到老季婆子坐小区刷抖音，我还寻思，今天咋这么潇洒，不见老季头子。 我就上前搭讪： 你家老季呢？ 嗨，享福去了。 去新加坡了？ 新加坡，还对青山呢，死了！ 死了？前两个月还好好的。 好好个屁，生不如死。 哪天走的？ 半个月了。 啊，女儿没回来看看？ 回她M个蛋，半夜咽气的，挺到早上我喊邻居杨大哥，叫的120，又叫的殡仪馆拉尸车，第二天就炼了。 骨灰那？ 让我扔白沙湾大海里头了，他打10多年前来到鲅鱼圈就叨咕想去白沙湾看看，来了就打工，就得脑血栓，到死也没有去上。 买个最便宜骨灰盒还得600块钱，要那玩意干啥？谁看他，干脆把他骨灰倒塑料袋里，我站在大堤上，使劲儿往大海里头一撇。说，老季周游世界去吧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