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9年，41岁的章士钊在上海藏了个秘密。经黄金荣介绍，他认识奚翠贞，在法租界买了房同居，对外称奚翠贞是远房亲戚。 这秘密藏了五年。1924 年深秋，章士钊刚任司法总长，他家门口停下一辆人力车，吴弱男牵着三个孩子快步进门。 三天前从上海传来的消息让她难眠：丈夫纳奚翠贞为妾，已经同居五年。守门人通报后，章士钊慢悠悠走出来，见妻子脸色煞白、儿子缩在她身后，毫无慌乱神色。 “既然来了，要不我们一起生活吧。” 章士钊说得轻描淡写。吴弱男浑身一震，五年的委屈彻底爆发。 谁也想不到，他们的婚姻开头曾让人羡慕。吴弱男出身庐江吴氏家族，祖父吴长庆是淮军名将，父亲吴保初是 “清末四公子” 之一。 吴弱男早年留学日本，加入同盟会，做过孙中山的英文秘书，是有名的新女性。章士钊出身湖南寒门，靠读书崭露头角，认识黄兴后才进入革命圈，家世远不及吴家。 两人的缘分始于日本东京的一次任务。1907 年，众人劝章士钊加入同盟会，章太炎把他锁起来逼他表态，他仍坚持做 “无党派人士”。 章太炎知道章士钊爱慕吴弱男，就派她去劝说。劝人的人动了心，两人聊宪政、聊家国，十分投缘。吴弱男欣赏他的思想，章士钊痴迷她的才情，爱情慢慢萌发。 1909 年，他们在伦敦结婚，婚后回庐江拜谒吴长庆的陵墓。章士钊对吴弱男许诺终身相守，她信了。 婚后，吴弱男收敛锋芒，做起贤内助。她生了章用、章可、章因三个儿子，打理家事，全力支持丈夫的事业。 靠着 “吴家女婿” 的身份，章士钊跻身上流社会，从《民立报》主笔做到司法总长。1920 年，毛泽东筹备勤工俭学时，曾向他借过两万元，那笔钱是他发动捐款得来的。 可章士钊渐渐忘了初心，婚后变得放纵。早在留学时，他就和李苹香书信往来密切，在日本又和一位大佐的妻子传出流言。 他在欧洲逛风月场所，还写了《观娼感念》登在报纸上，成了众人的笑谈。吴弱男虽有耳闻，但因孩子还小、丈夫事业刚起步，选择了隐忍。 1924 年，章士钊任司法总长后更加张扬，带着奚翠贞出席社交场合。消息传到吴弱男耳中，才有了她带孩子上门的事。 在书房里，吴弱男声音发颤：“你可知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？” 三个儿子攥着她的衣角，最小的章因眼圈发红。 章士钊坐在太师椅上，吹着茶杯里的浮沫说：“民国哪户人家没有三妻四妾？你知书达理，奚翠贞温顺，相处久了会和睦。” 这话击垮了吴弱男。她信奉一夫一妻制，丈夫却把她的坚守当成 “不通情理”。她寒心，自己全力扶持的人，竟这样轻贱她的感情。 吴弱男没撒泼，也没闹事，第二天就带儿子登上了去欧洲的船。在国外，她靠翻译、教书谋生，全心抚养孩子。章士钊虽给抚养费，却很少过问孩子的情况，后来想看望儿子，还要经她预约。 梁漱溟回忆，章士钊的两个妾室，从来没和吴弱男住在一起。这是她用远离换来的最后一点尊严。 没了原配的约束，章士钊更加放肆。1941 年，60 岁的他经杜月笙介绍，纳了 26 岁的戏剧演员殷德珍为妾。殷德珍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儿，名叫章眉。 有意思的是，奚翠贞、殷德珍都没给章士钊生下孩子。倒是 1930 年，他帮人打官司时收养的章含之，成了他晚年亲近的人。章含之由奚翠贞养大，后来成了外交官，嫁给乔冠华，她的女儿洪晃是文化名人。 吴弱男的三个儿子，对章士钊一直有怨恨。长子章用教数学，英年早逝；次子章可成了画家，和父亲关系疏远；三子章因在抗战中牺牲，到死都没原谅父亲。 1949 年新中国成立，章士钊受邀参加开国大典。之后，他把奚翠贞、章含之接到北京定居，殷德珍则带着章眉留在香港。 毛泽东记着当年的借款，从 1961 年起，每年从稿费里拿出两千元 “还债”，十年没断过。章士钊感动地对家人说：“主席是怕我好面子，才说是还债啊。” 那时吴弱男还在欧洲生活，直到 1973 年才回国探亲。半生漂泊耗尽了她的心力，回京后没多久就去世了。 三个月后，章士钊也在香港病逝。这位在政治上起起落落、在感情里纠缠不清的老人，终究没和原配解开恩怨。 有人说他真性情，有人骂他薄情。回看那段历史，民国的习俗本就矛盾：法律不禁止纳妾，新思潮却已普及。章士钊的荒唐，是他人品的缺陷，也是新旧时代碰撞的缩影。 吴弱男的决绝，让人们看到女性觉醒的最初模样。1973 年秋冬，相隔三个月的两次别离，或许让这对纠缠半生的人，在另一个世界卸下了俗世的恩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