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8月，62军政委骑着骡子下乡，请了1位当地的年轻农民当向导。 黄土坡上的日头正烈，鲁瑞林勒住骡缰时，裤腿已沾了半截泥。 村长指着旁边扛锄头的后生说：“这是鲁大伟，村里数他路熟。”后生黝黑的脸上立刻堆起笑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，“首长，我给您带路。” 两人沿着田埂往山里走，鲁大伟话不多，问一句答三句。 走到山坳处，鲁瑞林突然停住：“你也姓鲁？”后生挠挠头：“俺爹说祖上从临夏迁来的。”这句话让鲁瑞林心里咯噔一下，二十年前逃难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。 鲁瑞林翻身下骡，牵着牲口慢慢走。 “临夏哪个村？”“癿藏镇那边，听俺爹说当年闹兵灾，奶奶抱着俺爹一路讨饭过来。”鲁瑞林的手攥紧了缰绳，指节泛白，“你爹叫啥？”“鲁老大。” 夕阳西沉时，鲁大伟家的土坯房出现在视野里。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门口编筐，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。 四目相对的瞬间，编筐的老汉手里的柳条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“瑞林？”鲁瑞林的腿疾突然犯了，他扶着骡背慢慢挪过去，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。 堂屋的油灯昏黄，鲁瑞林的母亲从里屋被扶出来时，枯瘦的手在他脸上摸索了半晌。 “儿啊，你鬓角都白了。”鲁瑞林“扑通”跪下，额头抵着母亲的膝盖，二十年来的枪林弹雨、九死一生，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。 后来鲁瑞林才知道，母亲这些年总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等，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左眉有疤的后生。 鲁大伟说，爹常念叨“弟弟要是还活着，该是解放军的大官了”，却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。 那匹骡子后来被鲁瑞林留在了村里。 每次下乡，他都会牵着它去老槐树下站一会儿。 母亲摸着骡背上磨出的旧痕说：“这牲口通人性，知道带你回家。”我觉得，那不仅仅是牲口的功劳，更是那个年代里，千万个家庭对团圆最质朴的期盼。 油灯的光晕里，鲁老大把珍藏的半袋青稞面推到弟弟面前。 “家里没啥好东西，你带着路上吃。”鲁瑞林没接，只是把军大衣上的纽扣一颗颗扣好。 门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，仿佛给这段跨越二十年的兄弟情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银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