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殿英刚洗完澡,正想喝杯热茶,结果太烫没抓稳,不小心将茶杯摔得稀碎! 澡堂里的热气还没散,店小二就尖着嗓子扑过来:"这可是景德镇的细瓷!"孙殿英擦着手上的水珠没搭腔,老板却从柜台后绕出来,手里把玩着算盘:"军爷,这杯子得赔一百大洋。 "蒸汽模糊了镜子里的人影,也模糊了空气里突然绷紧的味道。 谁也没想到这澡堂老板敢狮子大开口。 后来才知道,他背后站着的是当地侯探长。 那时候的探长可不是现在的警察,手里攥着治安权还兼着税吏的活儿,澡堂老板每月三十块大洋的"保护费",养着这棵摇钱树。 孙殿英的卫兵刚想发作,被他一个眼神按住,在别人的地盘上,拳头先得收一收。 第二天一早,两辆军绿色卡车堵在了澡堂门口。 士兵们荷枪实弹的样子,让整条街的铺子都关了门板。 孙殿英没进去,就站在马路对面的茶馆里喝茶。 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时,他正往茶碗里撒第二撮茶叶。 后来听说,侯探长家里搜出的现洋装了三个大木箱,够普通人家活三辈子。 这人向来是个矛盾体。 三年前还在豫西当土匪,转眼就成了国民革命军的军长。 去年在东陵掘了慈禧墓,惹得全国骂声一片;今年又在河南枪毙了恶霸张老九,老百姓偷偷给他立了长生牌。 就像这澡堂事件,有人说他是军阀跋扈,也有人蹲在街角拍巴掌,说总算有人治得了侯探长这种地头蛇。 民国的县太爷像走马灯似的换,平均八个月就挪窝。 留下的权力真空,全靠侯探长这种人填补。 他们跟士绅分润案子,跟军阀共享地盘,《暂行新刑律》里写着敲诈勒索要蹲大牢,可河北高等法院一年也判不了几个。 孙殿英砸澡堂那天,县知事正躲在衙门里给省府写报告,字里行间全是"地方靖安,军民和谐"。 天津卫的快板艺人把这事编成了段子,"孙军长,性如钢,茶杯碎了砸澡堂"。 茶馆里的茶客听得拍大腿,可没人提后来的事,澡堂老板换了个牌子又开了张,只是每月的"保护费"改交给孙殿英的副官。 老舍写《茶馆》时,大概也见过这种场面,宋恩子们走了,又来了小刘麻子,茶碗里的水永远是浑的。 澡堂的碎瓷片扫进了角落,侯探长的办公桌却空了半月。 孙殿英后来在安徽阜阳强征粮食时,那些曾为他叫好的百姓,又在夜里偷偷骂娘。 这人就像民国这盘棋里的卒子,横冲直撞,却始终跳不出权力的楚河汉界。 多年后有人翻档案,说那只碎茶杯其实是普通的宜兴瓷,值不了三个铜板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