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相处，关键就在“珍惜”。这俩字说易行难。婚后不是天天甜蜜，多是柴米油盐中的小确幸。李梅盯着手机里“珍惜”那两个字，指尖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。刚收拾完厨房的手上还沾着洗洁精的滑腻，水槽里堆着的碗碟刚洗到一半，客厅里传来丈夫张强打游戏的声音，还有儿子打翻牛奶的哭闹声。她忽然想起结婚那年，张强在婚礼上攥着她的手说“以后家务我包了”，那时他眼里的光，如今好像都藏进了加班后的疲惫和生活的琐碎里。 手机屏幕亮着，“珍惜”两个字被我盯得快模糊了。 指尖蹭过玻璃，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——和我刚洗完菜的手一样，黏着洗洁精的滑腻，怎么擦都擦不干净。 水槽里的碗还泡在水里，泡沫浮了一层，像谁忘了收拾的云。 客厅里，张强打游戏的键盘声噼里啪啦，混着儿子“哇”的一声哭——不用看也知道，那杯刚冲好的牛奶又翻在地毯上了。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，忽然想起七年前。 那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手心全是汗，却把我的手攥得很紧，说“以后家务我包了”，台下亲戚笑他傻，他却梗着脖子重复“真的，我舍不得她累”。 那时他眼里的光，亮得像刚拆封的灯泡，晃得我心跳都乱了。 现在呢？那些光——好像都被日子磨成了加班后趴在桌上的鼾声，和他给儿子冲奶粉时不小心洒在地上的奶渍。 我吸了吸鼻子，想喊他来搭把手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 上个月他说项目忙，连续半个月都是凌晨才回家，眼下好不容易周末，让他玩会儿吧。 可儿子还在哭，地毯上的奶渍正慢慢晕开，像一幅没人管的抽象画。 我叹了口气，刚转身要去拿抹布，身后却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。 “我来。” 是张强的声音，带着点刚从游戏里抽离的沙哑。 他没看我，径直蹲下去擦地毯，儿子还在抽噎，他顺手把小家伙抱起来，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孩子的眼泪，“哭啥？爸爸给你变个魔术——看，奶渍飞走啦！” 儿子被他逗得“咯咯”笑，小手抓着他的耳朵不放。 我站在原地没动，看着他笨拙地一手抱孩子一手擦地，西装袖口沾了奶渍也没在意——那件西装，还是结婚时买的，他总说“留着重要场合穿”，却在每个我累得不想动的周末，穿着它给儿子换尿布、修玩具、或者像现在这样，蹲在地上擦奶渍。 那些被我当成“疲惫”的沉默里，原来藏着这么多我没看见的动作吗？ 我是不是把他的“不说”，当成了“不在乎”？ 水槽的泡沫还在飘，我走过去继续洗碗。 水流过碗沿，发出“哗啦啦”的声音，和客厅里父子俩的笑混在一起，倒也不难听。 想起刚结婚时，他学着做饭，把鸡蛋炒糊了三次，却非要端到我面前，说“老婆尝尝，这是爱心焦鸡蛋”；想起上个月我发烧，他半夜跑出去买药，回来时冻得鼻子通红，却先摸了摸我的额头；想起刚才——他明明在打游戏，却在儿子哭的第一时间就放下了键盘。 原来“珍惜”不是挂在嘴边的漂亮话，是藏在琐碎里的小动作啊。 就像他没说过“我记得你怕累”，却在每个我皱眉的瞬间，悄悄把活儿接了过去；就像我没说过“我知道你辛苦”，却会在他加班晚归时，把汤温在锅里。 那天晚上，他洗完碗，从背后轻轻抱了抱我。 “今天……谢谢你。”他声音很轻，“以后别一个人扛着。” 我没回头，只是把湿漉漉的手往他袖子上蹭了蹭，像以前那样。 他笑了，把我的手抓过去，用围裙擦干——就像七年前，在婚礼上攥着我的手那样，用力，却又小心翼翼。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，“珍惜”两个字看不见了。 但我知道，它没消失。 它变成了他擦地时沾着奶渍的袖口，变成了我温在锅里的汤，变成了客厅里父子俩的笑声，变成了我们对视时，眼里那点藏不住的光。 日子嘛，不就是这样——你看见我的累，我懂得你的难，然后牵着彼此的手，把柴米油盐，过成细水长流。 你说，这样的“珍惜”，是不是比说出来的，更甜一点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