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年,刘湘当上四川省主席后,妻子周氏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,想让他讨个才貌双全的老婆,刘湘说啥也不同意。 周玉书心里清楚,自己这个裁缝家的女儿,在那群留过洋、会说洋文的官太太中间,确实像个异类。 当年陪嫁的那口红木箱子里,除了几件粗布衣裳,就是她偷偷攒下的几块银元,这些钱后来都成了刘湘去军校的盘缠。 现在丈夫成了全省最大的官,她却在茶话会上连刀叉都用不利索,背后被人叫“土婆子”也是常有的事。 周玉书不是没想过用别的办法挽回面子。 她托人从上海买来新式旗袍,对着镜子练了半个月走路姿势,可一到社交场合还是手脚发麻。 后来听老姐妹说,给丈夫纳个有文化的妾室,既能彰显气度,又能帮着应酬,她才动了这个心思。 选来的李姓姑娘是师范学校的学生,皮肤白净,还会弹钢琴,周玉书亲自给她挑了料子做衣裳,连丫鬟的月钱都提前支好了。 本来想这事办得神不知鬼不觉,等生米煮成熟饭,刘湘就算不乐意也得认。 哪想到12月17号晚上,刘湘在书房批完公文,愣是没进那间布置好的厢房。 副官后来偷偷说,主席在离房门三丈远的椅子上坐了一夜,烟蒂扔了满地。 第二天一早,刘湘把周玉书拉到后院,从怀里掏出个旧账本,那是他们刚结婚时记家用的小本子,第一页就写着“玉书嫁妆银三块六毛”。 1937年秋天,刘湘在誓师大会上对着十万川军喊出“失地不复,誓不回川”时,突然转身把腰间的钥匙解下来递给周玉书。 台下记者的闪光灯咔嚓响成一片,他就那么举着她的手,让钥匙串在她掌心里晃。 后来才知道,那串钥匙不仅能开家里的粮仓,还能调动他暗中准备的抗日军费。 出征前三天,他半夜起来给周玉书掖被角,迷迷糊糊说了句“要是回不来,就把家里的田产都卖了,接着养川军”,周玉书摸到他手心里全是汗。 1938年正月,汉口医院的电报拍到成都时,周玉书正带着儿子在城隍庙烧香。 电报上“病危速来”四个字洇开了墨团,她当场就晕了过去。 等雇了汽车赶到汉口,刘湘已经咽了气,眼睛却还半睁着。 副官说主席最后喊的是“玉书”,喊一声就吐一口血,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。 灵堂里蒋介石来鞠躬时,周玉书突然冲上去揪住他的衣襟,旁边卫兵想拦,她已经把桌上的相框砸了过去,玻璃碴子溅到委员长的皮鞋上。 谁也没料到这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女人,后来能把家业撑得那么大。 刘湘留下的八万亩田产,她没卖一亩,反倒开了粮行和茶号。 成都东大街那家“益民粮行”,每天天不亮就有挑夫排队,账房先生说老板娘有个规矩,给军属打米永远多称二两。 雅安的茶号更厉害,马帮走的路线都是她亲自跟着探的,有回遇上土匪,她把金条扔过去,自己抱着马脖子就冲过去了。 1949年秋天,周玉书带着孩子们去了文莱。 本来想这辈子就守着海外的产业过了,没承想在华人社团里又成了领头人。 文莱《婆罗洲日报》上常能看到她的名字,不是捐钱建学校,就是给四川来的留学生寄生活费。 1971年她走的时候,遗嘱里写着要把成都的老宅改成幼儿园,八万亩田产全捐给四川教育厅。 前几年有人在文莱博物馆看到她的遗物,那个磨得发亮的红木箱子里,还放着当年刘湘给她写的家书,纸都黄透了,字迹却还是挺括括的。 如此看来,周玉书这辈子就像四川盆地的天气,看着温和,骨子里全是韧劲。 从1935年那夜紧锁的房门,到1971年侨居异乡的遗嘱,她没读过多少书,却把“情义”两个字活成了传奇。 刘湘当年说“站得稳当,走得踏实”,这对夫妻用一辈子证明,乱世里最牢靠的,从来不是权力和钱财,而是两个人守着一个念头,往一条道上走到底的勇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