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弟欠我两万块钱，十多年一直没还。中间催过几次，也是不了了之。昨天这家伙竟然主动

堂弟欠我两万块钱，十多年一直没还。中间催过几次，也是不了了之。昨天这家伙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，叫我去他家拿钱。电话里他声音哑得厉害，像被砂纸磨过：“哥，你明天来趟家里吧，钱……我凑齐了。”我捏着手机愣了半天，窗外的梧桐叶正往下掉，十年前他借钱时的样子突然浮出来——穿着件假名牌T恤，头发抹得锃亮，拍着胸脯说“半年准还，利息都给你算上”。 电话挂断时，听筒还留着他沙哑的尾音——不是轻松，是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线。我盯着屏幕上“堂弟”两个字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边缘，十年前那个拍着胸脯的影子和电话里的声音叠在一起，像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纸。 窗外的梧桐叶又掉了几片，十年前他借钱那天也是这样的秋天，只是那时的叶子还绿着，他穿着那件印着歪扭logo的假耐克，头发抹得能反光，非要拉我去巷口小饭馆，点了盘花生米两瓶啤酒，酒杯一碰就喊“哥，你放心，半年！就半年！利息按银行的两倍算！”。我当时刚工作一年，两万块是攒了很久的积蓄，看着他眼里的光，没多想就转了账。 后来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。第一年他说刚创业赔了，第二年说谈了对象要彩礼，第三年干脆不接电话。我去他家堵过一次，婶子开的门，红着眼圈说“他在外地打工，没挣到钱”，桌上摆着药瓶，标签磨得看不清字。我没再问，转身走了，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背上，有点疼。 昨天电话里他声音哑得厉害，我问“你没事吧？”，他顿了半秒，笑了声，更哑了：“没事，就是最近有点感冒。”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，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还钱的事，哪怕我催，也总是嬉皮笑脸混过去，这次怎么突然…… 今天早上我特意早点出门，地铁上刷到条朋友圈，是堂弟媳妇发的，三天前的，只有一张照片：医院的走廊，配文“加油”。心猛地沉了一下。 到他家楼下时，梧桐叶还在掉，十年了，这棵树好像没怎么长，只是更老了些。敲门，门很快开了，堂弟站在门口，瘦得脱了形，头发白了大半，哪还有当年的锃亮，倒像蒙了层灰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毛衣，手背上贴着块纱布，看到我，扯了扯嘴角：“哥，进来坐。” 客厅没开灯，光线暗沉沉的，桌上放着个铁盒子，打开着，里面是一沓沓零钱，有五十的，二十的，甚至还有几块的硬币。他把盒子往我面前推了推：“哥，你点点，正好两万。这些年……对不起了。” 我没碰那盒子，问他：“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 他手顿了顿，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，水在杯子里晃：“前段时间查出来点毛病，医生说要住院。”他声音更低了，“我想着，欠你的钱不能再拖了，不然……万一呢。这些钱是跟工友们凑的，还有我媳妇把陪嫁的金镯子也当了。” 我看着那沓零钱，边缘都磨毛了，像被人攥了无数次。十年前他拍着胸脯的样子突然模糊起来，只剩下眼前这个低着头的男人，手背上的纱布沾着点血迹。 “钱我不要了。”我说。 他猛地抬头，眼睛红了：“哥，你这是干啥？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” “你先拿去治病。”我把盒子推回去，“两万块钱，哪有你人重要。” 他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，眼泪突然掉下来，砸在铁盒子上，叮的一声。 我站起身，摸了摸他的肩膀，比十年前瘦了好多，骨头硌得慌。“走，我陪你去医院。” 他没动，只是看着我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窗外的梧桐叶还在往下掉，一片叶子飘到窗台上，停住了。十年前那个秋天，他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，只是那时他眼里有光，现在，光好像落到了我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