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婚那天，他啥也没要，就抱走了一箱子旧衣服，和一个相册。 相册里，全是一个跟他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孩。 从两岁抱过来，养到十五岁。十三年，一个男人最好的十三年，就这么给了别人的老婆，别人的儿子。 朋友都骂他傻，图啥呢？ 是啊，图啥呢？图自己住进夏天蒸笼、冬天冰窖的出租屋，图自己下班后对着一碗寡淡的面条，想起以前家里那个抢他碗里鸡蛋的小脑袋？ 他不是没想过再也不联系。 离了婚，就该断干净。他偷偷跑去学校门口，像个做贼的，躲在树后面，就想看一眼。看着孩子好像又高了，也好像不开心，他心里就揪成一团。想冲上去，又死死忍住。 他算个啥呢？人家有亲妈，有新叔叔了。 直到那个冬天半夜的电话，孩子带着哭腔喊他“叔”，说在楼道里不敢回家。他二话不说套上衣服就冲了出去，看见那孩子缩在墙角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，他心疼得差点骂娘。 棉袄裹上去那一刻，孩子抱着他哭，说“叔，我想你了”。 他就知道，这辈子，断不了了。 血缘这东西，有时候真没道理可讲。十三年的饭不是白做的，十三年的夜路不是白走的，十三年的作业不是白辅导的。有些感情，就是一天天喂出来、扛出来、熬出来的。 后来孩子考上大学，在车站送他，孩子他妈也在，全程冷着脸。孩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死死抱住他，在他耳边说：“叔，等我挣钱了，给你买个大房子。” 他笑着骂了句“臭小子”，一转身，眼泪掉得比谁都凶。 前两天刷朋友圈，看到孩子发了张合照，照片里他穿着孩子买的新衣服，孩子大大方方搂着他肩膀，配文就两个字：我爸。 我爸。 他把手机按在胸口，感觉心里那个被掏空了十三年的大窟窿，好像，就这么给填满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