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7年的南京，输就输在，唐生智以为当初朱元璋修的墙，十米高的城垛，厚达18米的南京中华门，炮轰不透。 1937年的南京城，秋意里裹着化不开的紧张。中华门的城墙上，士兵们踩着冰冷的城砖来回踱步，手里的步枪被攥得发烫。唐生智站在箭楼里，手指敲着布满弹痕的墙砖，眉头拧成个疙瘩。 “老总您看，”身边的参谋指着城墙根，“这墙根儿埋在土里的部分就有三丈深，朱元璋当年修的时候，糯米汁混着石灰灌的缝，硬得跟铁疙瘩似的。”他拍了拍墙面，“十米高的城垛，十八米厚的墙体，鬼子的炮弹就算砸上来，顶多留个白印子。” 唐生智没说话，只是望着城外灰蒙蒙的天空。城墙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，光影在砖墙上忽明忽暗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。他让人搬来梯子，亲自爬上城垛，往下看时，腿肚子都有点发颤——底下的护城河宽得像条带子，河对岸的芦苇荡里，隐约能看到日军侦察兵的影子。 “把重机枪架这儿，”他指着城垛的缺口，“子弹从这儿打出去，能扫到百米外的开阔地。”士兵们赶紧照办，沉重的机枪被抬上城，枪身冰冷，映出士兵们紧绷的脸。 几天后，日军的炮火真的来了。“轰隆——”第一发炮弹砸在中华门旁边的城墙上，烟尘腾起十几米高。唐生智在箭楼里被震得一个趔趄，扶着桌子才站稳。等烟尘散了，他跑出去一看，心稍微定了点——墙砖崩掉了几块，露出里面灰黄色的墙体，却没塌。 “瞧见没？”他对身边的人喊，“这墙，硬气！” 可没等他喘口气，更密集的炮弹呼啸而来。日军换了重型榴弹炮，炮弹比水桶还粗，砸在城墙上时，整座城楼都在晃，像筛糠似的。有士兵没抓稳，从城垛上滚了下去，惨叫声被炮声吞没。 唐生智死死扒着箭楼的柱子，看着中华门的城垛一点点被轰平。那十八米厚的墙体，在重型炮火下像块被锤子砸的饼干，外层的砖噼里啪啦往下掉，露出里面的夯土。他之前觉得坚不可摧的“铁壁”，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。 “老总，东边城墙塌了个口子！”通信兵连滚带爬地喊，声音都劈了。唐生智跑过去一看，心口像被狠狠攥住——那道口子足有丈宽，日军的坦克正轰隆隆往缺口里冲，士兵们举着炸药包往上扑，却一个个倒在血泊里。 他这才明白，朱元璋修的墙，挡得住冷兵器时代的刀枪箭雨，却扛不住工业时代的钢铁炮弹。那些糯米汁混石灰的工艺，在榴弹炮面前，跟纸糊的没两样。 城墙上的灯笼被炮弹点燃，烧得噼啪作响，照亮了士兵们绝望的脸。唐生智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日军，又看看脚下摇摇欲坠的城墙，突然觉得浑身发冷——他赌错了，错把六百年前的防御工事，当成了能挡住现代化战争的救命稻草。 那天傍晚，中华门最终还是破了。日军的旗帜插上城楼时，风卷着残片掠过唐生智的脸，他想起战前拍着胸脯说“城在人在”的样子，喉咙里像堵着块滚烫的石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