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两个人同一天退休，有一个买了个跑步机天天锻炼，另一个人则买了个躺椅，天天坐椅子上喝茶听曲。结果您猜怎么着，天天跑步锻炼的不到七十去世了，坐躺椅的八十多了还很健康。这是为啥呢？这两人我都认识，一个叫老张，一个叫老李，以前在一个机械厂上班，老张是车床工，老李管仓库，退休那年俩人都是五十八岁。 那年厂里办退休手续，老张和老李并排坐长椅上，搪瓷缸子碰了下，都晃出点茶沫子——五十八岁，同一天歇工。 老张是车床班的，手上老茧能卡进车床缝隙，站着干了三十年；老李管仓库，钥匙串叮铃哐啷，坐木凳上记了半辈子台账。 领完红本本出来，老张直奔体育用品店，扛回台跑步机，黑黢黢的铁架子，跟他当年操作的车床似的沉。 老李拐去家具市场，摸了把藤编躺椅，扶手磨得发亮，老板说“能坐十年”，他付了钱，让伙计绑自行车后座上拖回家。 头半年，老张天不亮就踩跑步机，呼哧带喘，汗珠子砸地板上，能洇出小坑，跑完还拍着胸脯跟街坊说“这才叫活着”。 老李呢，搬躺椅搁院里老槐树下，沏壶茉莉花茶，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《铡美案》，眯着眼跟着晃脑袋，茶喝淡了就续水，一坐能到日头偏西。 过了五年，老张爬三楼得扶栏杆，膝盖咯吱响，跟缺油的车床似的，去医院拍片子，医生说“关节磨损厉害，少折腾”。 老李照样每天坐躺椅，开春时量血压，护士说“比退休那会儿还稳当”，他嘿嘿笑，从兜里摸出颗糖给小孙子，糖纸在太阳底下闪金光。 街坊见了都嘀咕，说“还是老张勤快，跑步机上的里程数能绕厂区三圈”，转头看见老李，又说“这老李，懒福气”。 结果您猜怎么着？ 老张六十九那年冬天没挺过去，走的时候膝盖还肿着，孩子们收拾遗物，跑步机蒙着灰，显示屏上还停留在“5.2公里”。 老李今年开春还坐躺椅上，晒太阳啃苹果，牙口好得很，收音机换了块新电池，声音更亮堂，唱到“驸马爷近前看端详”，他还跟着哼两句，调子没跑。 这事儿传开，有人说“锻炼没用”，我倒觉得不全是——老张当车床工时，天天站十二个钟头，膝盖早磨出暗伤，退休了偏跟自己较劲，每天非要跑够五公里，跟拿钝刀子割旧伤口似的。 老李管仓库那几十年，搬货不多，记账不少，坐得腰有点驼，退休了躺着反倒是松快，听戏时手指头跟着敲躺椅扶手，不紧不慢的，心里头没那么多事儿堵着。 后来厂里老伙计聚，说起这俩，都叹口气——不是说锻炼不好，是得看自个儿啥底子，硬撑着跟人比，反倒伤了本。 也不是说躺着就好，得像老李那样，茶慢慢喝，曲慢慢听，心里不装烦心事，手指头敲着拍子，日子就过得匀实。 现在那台跑步机还在老张儿子家阳台堆着，蒙了层厚灰，旁边放着孩子的滑板车，倒比它热闹。 老李的躺椅去年换了新藤条，春天照样搁老槐树下，茶沏上，收音机一开，咿咿呀呀的唱腔能飘半条街，路过的都知道，是老李又在“享福”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