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小姑子得了白血病，39岁。化疗一次，化了一万二千多块钱。之后病情稳定，能吃能喝除了走路感觉较病前差些，其它跟正常人一样。 男人比她大十五岁。当年她刚满十八，跟着开小煤窑的他吃了三回红烧肉，收了三套的确良衣服，就揣着户口本跟他回了家——那时他手里攥着大几万块，是十里八乡的“能人”。 姐姐一家拦着不让嫁，可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动静。如今大女儿二十一，二女儿十九，都在外头打工处对象，电话里问起妈的病，总说“忙着呢”。 化疗后能端起碗吃饭时，她摸着自己还没掉光的头发想——这病或许没那么可怕。直到第二次化疗的日子临近，男人蹲在门槛上抽旱烟，烟圈裹着他松弛的眼袋：“家里哪有钱？” 她回娘家哭了半个月。嫂子端来她爱吃的槐花麦饭，哥哥蹲在院里修锄头，谁也不提掏钱的事。走那天，妈塞给她一兜煮鸡蛋，塑料袋勒得她手疼。 “咱不是存了五十万吗！”她回家跪在男人面前，指甲掐进掌心。 “都让我打牌输尽了。”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，用脚碾了碾，像碾死一只蚂蚁。 那些年跟着男人吃香喝辣时，她可曾想过五十万会变成赌桌上的筹码？十八岁的依附换不来三十八岁的托底，十五岁的年龄差本就藏着算计，三套衣服是枷锁，小煤窑的“大几万”不过是诱饵。 她给大女儿打电话，听筒里传来女婿打游戏的声音。“妈，我上网查了，白血病就是无底洞，五十万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。”二十一岁的女儿语气轻快，像在说别人家的事。 二女儿倒是寄了箱苹果，附言说“妈你想吃啥就说”，可谁都知道，那箱苹果的邮费，不够一次血常规检查的零头。 前几天她又给我姐打电话，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：“嫂子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，我不信还有治不了的病！你们帮帮我，我还年轻，我不想死。” 姐姐问我这病治好要多少钱，我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——有些债，不是钱能还的；有些人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陪你走到终点。 电话那头的哭声还没停，像极了当年她攥着新衣服衣角时，眼里闪着光的样子。只是这次，没人再递给她救命的稻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