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69年,71岁的朱升,向朱元璋辞行:“陛下,老臣要回家祭祖。”朱元璋欣然同意,并赏了他一块免死金牌,然而,朱升一出城门,立即调转方向,逃离了京城。 三年前,朱升献出的“高筑墙,广积粮,缓称王”九字策,已成为这个新生王朝的立国基石;而此刻,他却要以祭祖为名,永远离开这座他用智慧浇灌却又用直觉警惕的城池。 朱元璋并没有轻易放走这位重要的谋臣,他高踞御座,目光如炬,试图从老人沉静的面容里找出真正的意图。朝廷初立,百废待兴,正是用人之际,更何况是朱升这样运筹帷幄的智囊。于是,挽留是真诚的,赏赐是丰厚的,甚至包括那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免死铁券,这些都象征着天子对这位功勋的特殊恩典。 然而,朱升跪在地上,言辞恳切却毫不动摇。他的理由无懈可击:年事已高,思乡情切,祭扫祖先以尽人子之孝。这些儒家伦理的核心价值,即便是皇帝也难以公然反驳。最终,朱元璋只能点头应允,并且赏赐了那块刻着“除谋逆大外,其余罪责可免死”的铁券,还特意恩准朱升之子朱同留朝任职。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的那一刻,朱升比谁都清楚,那块沉甸甸的铁券,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,不过是一块脆弱的金属。他的目光越过繁华的街市,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某一天,这块铁券也无法阻挡的杀戮。 所以,他没有返乡,而是命车夫朝着与故乡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。这不是临时起意的逃亡,而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战略转移,就像他曾经为朱元璋谋划的每一次军事行动一样精确而果断。 毕竟,他亲眼见证了朱元璋是如何从一方豪强成长为九五之尊,也亲眼目睹了徐达、常遇春等功臣如何被一步步推向神坛,再如何被权力悄然异化。他深知这位出身草莽的皇帝骨子里的多疑与果决,能够白手起家夺得天下的人,绝不会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存在,哪怕这种威胁仅仅存在于想象之中。 他又想起临行前为儿子朱同求情时,朱元璋那看似慷慨的承诺。如今朝中胡惟庸势力渐长,淮西集团与浙东集团明争暗斗,他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,那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,而是庙堂之中无形却更致命的绞杀。 “陛下,”他在心里默念,“您赐我铁券,允我归乡,这份隆恩老臣铭记,但老臣更要为朱家留一支血脉。”他知道自己离去的真正原因不能宣之于口:急流勇退,方能全身而终。这不仅是政治智慧,更是生存哲学。 马车昼夜兼程,距离京城越来越远。朱升没有回到徽州故里,而是隐姓埋名,迁居至苏北一带。他深居简出,谢绝一切访客,仿佛真的要从这个他亲手参与构建的王朝彻底消失。他或许会偶尔听闻朝中的消息:李善长虽获铁券仍被牵连,刘基归隐后仍遭猜忌……每一个消息都像锤子一样敲打着他最初的预感。 一年后,朱升在异乡悄然病逝。他不知道,数年后他最恐惧的预言成为了现实:蓝玉案发,株连甚广,他的儿子朱同虽持有那块珍贵的免死铁券,仍然被卷入这场政治风暴。 而朱元璋或许还记得当年他的泪眼求情,没有将朱同公开处斩,而是“赐自缢”,保全了全尸,但这冷酷的仁慈,恰恰印证了朱升对免死铁券虚幻性的深刻认知。 只能说,朱升或许比同时代的许多人更早看透了封建皇权的本质:兔死狗烹不是帝王的背信弃义,而是权力运行的必然逻辑。在这个逻辑里,免死铁券从来不是护身符,而是帝王权术的精致装饰品。 信源:《明史·朱升传》《明实录·太祖实录》 文│一阳 编辑│南风意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