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散文】吴绍东 | 八十岁正年轻之四 八十岁正年轻 ——记我的母亲 ■ 吴绍东 母亲生有四男三女共七个孩子,生活虽苦但都一一抚养成人。怀我的时候已经五六个月了,但仍然要插秧栽水稻,五月的北方天气很凉,光着脚和腿站在水田里弯腰插秧,水冷得人直打战,一干就是好多天,母亲身怀六甲,很不舒服,但也没办法,只能强忍着。到了七八月份,又要挺着大肚子,到稻田里薅草,稻子长得齐腰高,时有皮条虫咬在腿上,使劲拍打才能松口掉下,还有蚊子小虫不停地叮咬,只能边抹汗边手脚麻利地拔草撂草,并且必须把败草和芦草连根抠拔出来,才能断了根。队长在田埂上巡视着,如果是半截草就要骂,还要扣工分。这样的薅稻子要干好几轮,母亲都少不了,怀着娃娃,弯腰干活,腿上因皮条虫的叮蛟起了痒疙瘩,其痒难忍,抠破了血水直流,那也没办法,还得继续在污水里拔草,那时是没钱买水鞋穿的。到九月份我终于出生了,长得又瘦又小,母亲十月怀胎就没吃啥好的,还一直在水稻田里干重活,我生下来就明显营养不良,一直体弱多病,我小时候就得了皮肤病,一个表哥郎中用针灸给我治疗,还用紫皮蒜泥抹在两个脚面和双腿上,其疼无比,但最终治好了,我的皮肤病可能就跟母亲薅稻子抠破腿有关系,现在这皮肤病又时有复发,困扰我多年。母亲常说,那时候都一样,不干没办法啊,她没有抱怨过谁,只是对我表示心疼。母亲有一颗仁慈善良的心,她常说吃亏的人常在世。我父亲是老大,按老家的规矩,弟兄们分家另居后爷爷奶奶都是跟着老小过。但爷爷过世后,我父母就把奶奶接到我家来过,因为四爹人弱一些日子过得紧巴些。奶奶过来后,我母亲象对待亲妈一样侍候奶奶,虽然二爹三爹也可以接奶奶过去住,二爹是远近闻名的大木匠,有电锯房,还管着村里的电,家里吃肉喝酒不断,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,但他从来没想接奶奶到他家过上一天,母亲也从来没有一句怨言。母亲白天上工干活挣工分,中午赶回来擀一大张薄面,做一大锅面条,滴几滴香油,放进些西红柿茄子,搅一搅大锅面就成了,大人小孩吃得稀溜稀溜的。我们最爱吃的是茄把子,总有几个茄把子分给他他他,带着面条味,那个香啊,至今还其味犹存,但今天的茄把子是没有人吃了,说给现在的孩子们听,他们都觉得那有啥好吃的。母亲还常给奶奶洗脚梳头,姐姐也帮着干。二爹三爹家的妻子先后去世,孩子都小,奶奶撑着一双小脚,常常过去做饭洗衣,晚上再回我家,母亲从没说什么。及至后来二爹三爹都续了弦,孩子渐渐长大了,奶奶也走不动了。有一次,奶奶不小心摔倒骨折了,母亲早晚就搀扶照顾着,顾不过来,不得已就让妹妹辍学回来伺候奶奶,直到把奶奶送走,妹妹又跳级走进了课堂。我们有时说点牢骚话,二爹三爹四爹家为啥就不能接奶奶过去,光我们家管奶奶。母亲说人家不管了我们就管上,吃亏的人常在世,吃亏是福。有时讨吃的人上门来要吃的,母亲总是盛给一碗面或米,从没有呵斥过,我们都觉得舍不得,那时粮食可是金贵的很啊。有一年过年初一吃饺子,饺子煮熟了,母亲盛了满满一盘子,让端给屋前的少朋家吃,他死了媳妇还有个半大尕子,没女人的家不象个家呀。后来我到北京上大学,得病住院治疗又做了手术,父母心急如焚,先后在大哥姐夫的陪同下,不远千里到北京看我,伺候我,那一幕幕细节我将在另外的文章中记述。
【散文】吴绍东|八十岁正年轻之四 八十岁正年轻
杨森林文化
2025-09-24 23:50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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