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散文】吴绍东 | 八十岁正年轻 ————回忆我的母亲（2） 我母亲十八岁嫁到我们家，正赶上五八年大跃进，白天干活，晚上上夜校扫盲识字，早上天不亮就站队跑操，眼晴都睁不开。当时扫盲认识了几个字，但扫盲班和跑早操也是一阵风，那阵风刮过去就停了，认的几个字也忘了。为了灌溉农田，政府决定修一条从中卫到青铜峡的跃进渠，长达数百公里，这是一项浩瀚工程，需大量劳力干活。父母和母亲刚结婚，就都被派去挖渠，他们背着铺盖，走一百多公里的路，过了黄河，才到工地。挖渠全靠脚踏手挖、肩挑背扛，苦很重，吃的又稀又没油水，母亲的胃又不好，她得了拉肚子病，人面黄肌瘦，干活都打摆子，加上她的脚因小时裹脚骨头受了伤，又没袜子穿，光着脚板子穿着薄布鞋，鞋里鞋外全是泥土石子，硌得脚生疼，给队长请假根本不允许，同村去的一个年轻媳妇也得病受不了了，实在熬不过去了，咋办呢？她们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：晚上偷着跑。乘着天蒙蒙亮母亲和同伴偷着跑出了工地，边跑边打听路，回家的大方向没错，母亲就先跑回了外奶奶的家，这也有近百十公里路呢。一进家门，母亲一头就栽倒了，人瘦得不成样子，外爷爷外奶奶看得直心疼。就这样缓了刚几天，队长摸着找上门来了，张口就骂母亲是“逃兵”，必须马上回去干活。外爷爷家成分低，外奶奶不怕队长，就怼回去：“不回！也不看看人都病成啥样子了？！挖渠还包给阿丫头了！不回！”外奶奶口气很坚决，队长看着没办法，就悻悻地走了。母亲住了一些日子，好了一些，外爷爷担心我父亲家成分高，母亲回去迟了怕是不行，就让母亲回去了
